众兄弟突然获释,茫然不知所向,刚出了囚所,皆忙忙挤身冲撞在狭窄地过道中。这时秩序紊乱,人人惶恐,甚至有几分互相争促践踏之状。还好老门主、曾老汉两长者对此早有预料,为镇众疑,此时他们已特意登居于外边空旷最高处了。众兄弟一到外面,一眼便见到了泰然镇定地两位兄长,顿然都显得有说不出的高兴,于是所有的顾虑瞬时尽消逝无遗了。

当大伙齐聚颠峰,俯另一面山坳低处,一片飘浮缈缈地云海,顿然映入眼帘。云海之中,万柱怪峰林立,一支奔腾洪流,由中划分了南北两岸。此时不必仙人指路,大伙也尽知,此处就是昨天在“精铭图”上,才被老门主命名的“云浪端”之处。

须臾,几位司宝门徒,便将“司南仪”、“精铭图”就取来了,很快将法宝参照调试得当,并且整齐的摆在在大众眼前。原来,其“司南仪”可鉴天文星斗,周旋三十六个方位;而“精铭图”便细绘了地理海6,阴阳界七十二处地域名。此时有两件宝仪为监,大伙对归途路线,便一目了然了。随之,大伙就对着仪器指指点点,细细揣摩与激烈讨论开来。

“冥路迢迢,阴风飒飒,不知何处是归宿?惊魂切切,突事急急,有道祸福难分辨!青的山,绿的草,暗溪涧,幽谷底,曾经匿下幽鬼影!蓝的天,白的云,清风飘,气雾漫,能否现出金佛身?金身若有在,愿显指迷津!金身若有在,愿显渡沉沦!”

6差捕竟含蓄之中听出了一点意思,因问:“老人家!真想不到,您原来还有这般文风,竟能把此山的奇异,说得如此飘飘欲然,不得不让人为您叫奇称绝啊!”精猫哥亦说:“在下原本亦好于舞文弄墨,平日亦不少于灰墙涂鸦,街前露语,不料今日在此遇见真人,实让我自叹不如啊!但不知,您所说的‘真空子’,‘五循阵’,当作何解释呢?”老者却得意说:“此番胡言乱语,并非我临时所吟,早在千年前我初闻此奇山时,就冥思苦想好,今日只不过来陈腔烂调来温趣罢了。唉!不说这些,我们还是言归正传吧!说起此‘真空子’,‘五循阵’原来大有来头呀!”

只因起先的那场风雨,到处便散布着积水坑洼,队伍在群山环绕的谷底颠颠簸簸艰难挪移着,趁着辽阔草坪行了二三十里,不料竟断途无路了。然而,又只能改道径贯丛林。由于非道而行,因此寸步不离于拨荆整棘,时时面临于攀爬涉淌,仓促之下,使不少身心严重缺陷的鬼魂,终于因力不支体而落伍了。此时,身为领导的老者,他无法身体力行,只是以坚毅的语气,不住的向前后叫喊:“目的地将及至,还望振作!神仙非冲我们来,不必惊慌!”凡是出言,皆为激众振奋之语!一直在他身边的三兄弟,因此有所感想!心中暗暗的称赞:“今日能遇上他们,实乃三生有幸啊!”事力感染之下,三兄弟也自觉的瞻前顾后,意欲伸出援助之手,扶持一把那些行动不便的同伴。

此时,6差捕便转向于琮升道:“二弟!你对此处熟悉!那你来说说看,这燃眉之急,应当如何解决?”于琮升应道:“三弟说得不错,我们现在是初遇阻碍,这不足为奇!但是你问我,该如何走?嗨!说实在,此时我也是无头苍蝇盲盲转呀!实不相瞒,我以前虽然有走过几次地府的东境,可那也是离这处一二百里开外啊!,至于此处的山和水,也只不过是翘遥望罢了!”而后,便叹息道:“此处既然不通,我看,倒不如先寻处歇下,待我们充了饥,把锐气养足时,再作打算吧!”

6差捕,则耸了一下肩膀,微笑的说:“何故?你不会不知吧!我看这钱还是留着,等下自然会有大用途呀!”精猫哥因说,又问:“哥哥何出此言?”于琮升故意逗猫哥说:“这也不知,原来大哥小气呗!”猫哥知道于琮生逗他,故此也装认真说:“大哥您方才说:‘钱带着,会增加我们的负担,可现在却为何,又变得这般小气呢?”6差捕因问,便仰天长叹,曰:“为兄并非小气,我不把钱施掉,则是我用心良苦啊!”精猫哥,顿时感到惑然,又问:“用心良苦!此让我费解?”6差捕作解释说:“他们这些鬼魂都是丧心失志之辈,有钱就会得意忘形,就会无度浪费。给他们再多的钱,他们也不会心满意足,给他们钱,其实只能是让他们‘饮鸠止渴’!对他们的病,终究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啊!既然如此,倒不如把钱留给鲍督丞掌管,这样既能让那些鬼魂,在鲍督丞手上,受到长久的控制;又能让鲍督丞因得势,而不在乎我们的去向”。猫哥闻言,先微微点了点头,而后说:“大哥所言极是!我得赶路,可那些孽障,却似铁桶般围着我们,这可如何是好呢?”于琮升连忙应道:“三弟勿忧!解困者片刻就会来了。”

猫哥言此,已是泣不成声,待其唏嘘片刻,又说:“于我看来,在地府能与父母相见,虽死却无憾矣!谁料地府无道,可狠那判官一句话:‘你夫妇当立即转世矣!’至使,我血容于水的亲情,即刻又被强分迫离。父母一去,判官则当殿宣布送我还阳。别看那判官满口信言,但却让人猜不透其居心何在?他当众领我去还阳,可到了‘奈何桥’边,却又把我托付与一个差班头。那差班头诡谲,又把领到了一个偏僻得连鬼影都见不到的地方,而后,便设法迷我上了悬崖,其狠心一推,倒送我来到了,此‘禁癖崖’的附近!”

精猫哥未至森罗殿,那夫妇便是翘拭目以待,精猫哥在远处稍朦影,他们便知来者确是爱子。情不自禁,奋然向前拥抱,顿时痛涕流泪,欲诉无言。此时此景,正如人说:“骨肉连心,血溶于水!”算是泪干涕竭,也付不尽内心的辛酸;纵有千言万语,亦诉不完梦中的期盼。到此才知,何是生离死别?何是难割难舍且难分?

写毕,则含泪对鼠将曰:“此往‘翠绿峰’令我感悟至深!我虽有蠢蠢之心,但今生已毕,则无悔过之机。”鼠将应道:“猫相公对此能有所感悟,就不枉此行!但愿猫相公至地府之后,且不提今日所遇,那就是给我们‘翠绿峰’最大的恩惠呢!”黑无常则自作主张的替精猫哥应曰:“举手之劳何足挂齿!”众者闻言皆为大笑。

对弈品性悟世道,平卧入梦通乾坤。

鼠将领前行引路,精猫哥和二阴差在后随行,他们经过一番劳顿奔波,眼看着,即将至于“翠绿峰”之颠。这时鼠将却不走正道,则领着他们向一处微陡地斜坡延伸,直到前方无法通行,才停了下来。鼠将便指着前方谓三者,曰:“你们看呀!前方是何境地呢?”他们三者促步向前,翘顾目,只觉得自己双脚至极于断崖峭壁之锥,近处有无数的蝙蝠望空盘旋,远处则亦有十来处与此相似的崖壁。垂下探,只知下方是深谷,由于迷雾过盛,又不知其深度几何?精猫哥见之身感恐惧,便后退半步。不慎,却踩碎砂石,且“呼啦啦”地滚下深崖。此时,精猫哥与二阴差,被眼前的一幕,给惊得毛孔悚然,顿时,便渗出了一身冷汗。

当他准备收拾清理锅中卤食时,再一次想到自己刚才所食的肉,既然与死老鼠混在一起,不禁那恶心的辛涎又涌了上来。无奈!此肉不堪入目,无法再食。他叹了一声气,只好于其尽以放弃罢了。他捧着卤肉往猪圈走去,边走,边骂道:“你这该死的老鼠,什么地方不好死,偏要到此赴汤蹈火,你倒死不足惜,可我却因你而白白糟蹋了,这么一大锅的肉啊!”谁料!肉刚下猪食槽,其四只猫且崽猪挤乳般拥过来。精猫哥见了,便火冒三丈,随手就拧起一只猫。一看,竟是昔日最为杀鼠地虎斑猫。他边把猫高高举起,边厉声骂道:“你们这些该死懒货,平日有鼠不灭,有‘贼’不防,却整天吃抱撑着睡,至使鼠类入锅毁了我一大锅美食,我留你何用?既然你们保不住我的美食,那我就干脆拿你来补偿!”说罢,且把猫往地上狠狠摔去。可怜的虎斑猫,怎经得起愤怒主人这么一摔呢?”只见那猫儿如烂泥般,“卟”一声落在地上,七窍流血,连续抽搐几下,却一命呜呼!其余三只猫儿见其同伴被杀,连忙逃窜到十来米开外,便失声厉叫,好像一边为同伴哀悼,一边在谴责主人的恶行。此时,精猫哥更加恼火,也指着那三只猫儿并大声喝道:“找死么?待我吃了‘虎斑’,再吃你们。看着办吧!”精猫哥可是言出必行的人。说罢,便收拾一下血迹斑斑地死猫。先是来了一番洗刷脱毛,开膛破肚,然后又重新调一锅卤汁,把那鲜嫩猫肉放了进去。这下精猫哥可是寸步不离地守着美食,直到出锅为止。

话说列位按序就座以毕。申干将因见掠鹰在场,惟觉事来蹊跷,他虽欲问端倪,但却不知该如何开口,然而只能用疑惑地目光来看余谋士,寄予他能将原委道明。余谋士甚知兄弟心情,既点开话题对老门主说:“老门主,大家既然都追随您了,那一切就尽由您来作安排!您说,当务之急,大家当从何着手?”老门主说:“多谢兄弟厚爱!但我要先申明:‘当下局紧,大家切莫分疏彼此,凡事尽以公利为重’!”对此,诸位皆点头表示赞同。老门主又说:“下药须对症,知病靠切诊!因此,在我未作筹谋部署之前,理当欲事先洞察。”黑门主先问申干将说:“兄弟,你说吧!你就将这里所见所闻先向诸位说明白吧!”申干将点了点头,即起立说:“据探子来报,外面各部尽在强合弱并,拼杀正惨烈着呢!先时虽有几部朝我们这边走来,可能是他们料定势不及我们,因此都未来得及与我们较量,他们就望风竟调头了。总而言之,眼下我们的处境,暂时倒还安宁。”

老门主听之,默默点了点头,随之转向掠鹰说:“您乃本地领,对本地人情风俗定然了如指掌。感问,眼下您可有便适地平乱之计?”掠鹰立刻回答:“先时我孤立,论计谋我虽有余,可势力实乃不足!但此时,显然不同于彼时了。老门主您纵有三部合纵之力,论其势力,足可威慑整个掠鹰巢矣!依我看,不如先令申干将点率大军出去,讨那些凶横地杀上一二阵,在众势中先显示一番我部威风。如何?我看没有什么方法,能比这般先制少凶,然后来服大众,更为便适呢!”

老门主闻此论,一面点头,一面又转向曾老汉问:“不知,曾兄弟可有便适的平乱之策?”曾老汉答:“强弩初出故猛,但至末,却焉矣!我们此出,制一凶方可,制二凶亦可,若三凶、四凶连连而来,五凶、六凶滔滔所至,由此以往,其不险呼?故此说,按鹰兄弟之计:先以制少凶,然后来服大众。实之不妥!依我说呀!咱们先按兵不动,先静气调息于自卫,外面就任由他们去杀戮,一切待到各部相互把锋锐皆磨钝了,到那时,我们方可好一举将那群雄力挫!”未等老门主表态,而余、申两兄弟却异口同声说:“曾大哥言之有里,我赞成!”

老门主虽然也点了点头,但不显得十分赞成,他说:“我们五循教最基本的宗旨,就是‘愤武而制敌,救难于水火!’由此说来,曾兄弟此计虽妙,但却有背本教的宗旨。大家还是另寻高见吧!”老门主话音刚落,精猫哥却立身向列位说:“因连日波折,在下身感倦疲,请恕我不奉陪了!”说着,便走出了大营。

因猫哥去留无关于大家商议,故此大家也就随他便了。

少时,余谋士说:“我倒有一计!”众者皆欣然说:“兄弟既有计,何不赶快说来?”余谋士说:“此计虽妙!但不知,大王能愿意为大家出这分力?”掠鹰说:“既是妙计,我何能不愿意?”余谋士拍掌说:“大王真大量啊!好,您既能慷慨出力,我也就斗胆献策呢!”大家迫切追问:“快说,快说!”余谋士先松了口气,随之就指手画脚地说起来了:“依我看哪,还是大王所说得对:先以制少凶,然后来服大众,方为是上上策呀!不过……不过我说此计却……却不比先前大王说得那样,一味让我我们去冲锋陷阵啊!”余谋士声音突然变得吞吐吞吐。而掠鹰却不耐烦打岔说:“我们不去冲锋陷阵,那又该如何?”余谋士士还是吞吐吞吐说:“我看……我看倒不如,让大王先暂时委屈一下。让……让您在众部面前佯装成被我们俘虏了。如……如何?”说到这,余谋士又放快语调说:“我把计说了。大王果然能依,凶不已制么?难道这不算是两全其美之计么?”说到这,众者还在困惑于余谋士之说,而掠鹰则破口大骂:“你……你这‘欲虫’,我向来不曾亏待于你,可今日你却为何以这般来奚落我?”说着,掠鹰即起身,欲却坐离去。

老门主连忙叫住,并好言劝慰说:“兄弟且息怒!眼下不是彼此唇枪舌剑,争端斗气之时呀!你们都听老朽一句:同舟共济,方是前程万里!”多亏老门主说了这番话,掠鹰才被劝回座位。但他还是愤愤不平地说:“大家该说的也都说了,该谋的也都谋了,关键就看老门主您来当家作主,一锤定方略了。”申干将说:“谁说都无用,只有老门主您说的算。说吧,要我赴汤,还是蹈火,只要您说了,我绝不推辞!”老门主笑道:“兄弟所言诧异!老朽既不能让兄弟去赴汤,更不能让兄弟去蹈火,老朽要你们各叙己见,其目的,是为了能让大家集思广益!好了,你们既然都说了,就不妨来听听老朽的愚见吧!”

当下,列位同起立,齐躬身施礼说:“承蒙老门主教诲,我等洗耳躬听,静心领会了!”黑门主亦鞠躬还一礼说:“兄弟们这般抬举老朽,实令老朽诚惶诚恐矣!老朽之说,非是定论,大家若嫌不妥,尽可提议方是明智。我说呀,以众兄弟之见,权力完全是靠强威以慑,胜利无非是靠降强服弱,成功的途径终归于争斗与拼杀。但以老朽看来,此等做法并非是上上之策。方才兄弟们口口声声说:‘先制少凶,然后服大众’是谋权的捷径。依老朽说:‘其利虽为显著,其弊却暗藏难治矣’!”余谋士问:“老门主,此话何以为据?”老门主笑道:“夫持利去击凶,不亚于以箭猎物。夫今番出兵击凶,犹如以独箭射单物,其中者犹可;若他日众凶迭来,便似以独箭射众物,其中者廖也;若他日势成,定被众列所眈眈,那时夫成猎物,众既疾箭来逐,其祸则非可避免矣!直杆而立,不如锥山稳座;来己一时之欲,不如去众永久之欲。故此我率治权,不急制强,而谋扶弱。”诸位不太理解老者所言。掠鹰问:“老门主,您所说的不急制强,而谋扶弱!于我们当从何作起?”老门主说:“而今,外面终是忧戮为多,持强者尚寥。当下之计,我们须先把那些濒临灭亡的难众救下,待我们纳群而翼丰后,再徒伏强,到时就不怕大势不定矣!有道是:‘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诸位切记,切记!”众者对老门主之计,哗然称服。黑门主说:“现在我只吩咐你们一件事:大家趁天黑之前,与部下宣布一道命令,令到外头把那些失势的、受困的、临危的群体都劝来。三日之后,诸位同时到本处集合,到时再打算如何出这掠鹰巢。”老门主看了看天色,已是夕阳斜照,最后说:“我看诸位都奔波一天了,想必也都疲惫了,你们就赶紧把事情办妥,还是趁早歇下了吧!”说着,大家纷纷走开,乃各忙各的去了。

话说老门主被两扶手驮着,正欲寻一僻处歇息去,不料刚与诸位分手,可身后却又有人来唤他了。老门主一看,唤他的原来是猫哥,忙问:“兄弟方才不是说累了,先告辞去歇息了,却为何还在这呢?”猫哥笑道:“他们一边是掠鹰,一边是狰猿,二猛争鸣,岂容我这猫儿瞎叫?老门主您心明如镜,难道连我这点心思,您都看不出来?再说,此处乃陌路异境,举目无亲,这叫我如何安心歇息?您可知道,在下在此等候您多时了。”老门主听了这话,顿感亲切,乃欣慰地点了点头,说:“是啊!此处陌路异境,举目无亲,我们在此如何安心歇息的下啊!”老者看了看四周,乃向猫哥作了个手势说:“风好凉啊!看来快下雪了,走,咱们找个温暖地方说话去。”说着,他们便趁着夜幕,往幽暗的凤山上摸索去。

三天过去了,天刚蒙蒙亮,黑门主被两扶手驮着与猫哥下山了。因为连续下了两三天雪,他们行在途中感觉寒气侵骨,放眼满山遍野积雪皑皑。

这时,黑门主不由感慨地说:“在昨夜还是风起云涌,飞雪漫天的炎凉世态。谁想,今一早就成了冰结雪冻,山屹树立的宁静世界。由此可见,这大自然与人的脾气同样是难以琢磨的啊!”一边猫哥淡淡应道:“表面看似一片风平浪静,可处处却是危机暗藏呀!”两扶手见猫哥这般说,顿然费解,他俩互相对觑了一下,只见右扶手用疑惑的目光对着精猫哥说:“你这话蹊跷,但不知何意?”猫哥只是微微一笑,并不忙回他的话,而是先去问黑门主说:“老人家!您说,现在是否如我说的那样处处危机暗藏呢?”老门主不以言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猫哥才一本正经的对两扶手说:“你们只管小心走路,让老门主感到舒适就行,其他的你们就不必去关心好了,特别象这样冰雪覆盖的世界里,你们更要显得小心,更不必去关心那些不必你们关心的分外事。”说到这,猫哥已顾不了两扶手的喜与怒,一味只顾着说自己爱说的话:“你们别以为现在风暴过去了,一切都平静了。其实并非如此。”他边说,边向着周围诸物指指点点:“你们看哪!这树木被蓬松地雪给盖没了;这砂石被蓬松地雪给盖没了;这山腰、山顶尽被雪给盖没了,眼下我们所见的,所走过的,尽是一色白茫茫的。看这环境,似乎尽显得那么平静,那么纯洁啊!不过,但我相信,无论是我,还是你们,走在这样的路上总难免会有一种空虚感,并且很难脚踏实地吧?其实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这样一个冰雪覆盖的天地里行走,总担心自己会突然掉进陷阱,或被卷入暗流。所以我们要……”

未等猫哥把话说完,左扶手已经沉不住气了,他愤愤地应了一句:“你可别再向我们说什么大道理了,这样的话,就算我这样一个大粗人,尽也会说得夸夸其谈。”一边右扶手也迫不及待地说:“可不是嘛!我还不知道这太阳一出来,这雪马上就化了吗?对了,我把话说了太大声了。小心!不定就因我这样一句大声地话,而引起一场大雪崩了。”左扶手听了哈哈地笑起来,忙接过话题说:“你这小子,也太自以为是了,总以为自己比别人来得聪明,竟然把我们看得如此无知!就算把我们看成是一对无知的驴马,那驴马驮的,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黑门门主啊!”说着,便昂起头,向着老门主的脸说:“您说,我说得没错吧?”老门主听了,只觉得好笑,但还是面色俨然地说:“你不是一个无知的驴马,你是一个有知的扶手,太委屈你当扶手了,或许有一天你也能当上门主,不定还会成为一位教主呢!不过,现在你是扶手,职责在于小心走路,让我这个门主感到舒适才是最重要的。”说着,便拍他的肩膀,指着前方说;“小心!前面有个洼,可别把我给摔了。”老门主这句话,还真是一服药,顿时就把两扶手给镇定了。

当黑门主他们到大营时,太阳还没出山。曾老汉、于谋士、申干将,早已带领着八位陌生者在路口迎接了。他们一见老门主到来,就恭恭敬敬地拥簇着进了主营,彼此施礼,先是于谋士替几位陌生者向老门主作一番介绍,然后各自分次而座。

老门主因未见掠鹰到此,乃问:“莫非掠鹰还未到?”曾老汉说:“未曾到来,或许片刻就会来了。”于谋士说:“自三日前一别,我们就不曾相见,也没听说他去何方,也不知他在做何事。不定,他不会来了。”于谋士话音刚落,就听门外有声传来:“谁说我不会来,现在我不是来了吗?”大家愕然一看,果然是掠鹰来了。

掠鹰带着亲随,威风凛然地走进了大营。话说那八位新入座的,一见掠鹰到来,万分惊恐,竟好似小鬼撞阎王一般,连忙却座走过来向大王伏拜磕头。掠鹰并不理睬他们,只管径直来至老门主身前,先鞠个躬,而后说“掠鹰真来晚否?”老门主见之欣然,忙指那处与曾老汉同级相对的座位,示意让他坐下,并且还对那些还在磕磕拜拜诸位说:“大家都起来吧!你们要知道大家都是弟兄,从今往后就不必再拘此愚礼了。”随之,又向于谋士说:“大家都是兄弟,你也不必过于自任了。你看,掠鹰兄弟现在不是很及时的来了吗?好了,大家该言归正传,说正事了吧!”

老门主先问诸位,在这三日间,便有何作为,其间到底又有何感触。曾老汉先回禀:“我与诸兄弟本系外族,而今贸然到此凡事皆非能得心应手,实不相瞒,这三日我们无所作为,乃虚度过来的。但我有个愿望,就是希望于、申两兄弟能与掠鹰兄弟互信互任,齐心协力来打开迷津泉这个通道,好让大家尽快走出这掠鹰巢!”

随之,于谋士亦回禀:“三日来,我与申干将谨遵老门主之命,勤恳务任,广面笼络涣散者。眼下,掠鹰王部下十三鹰将,算我与申兄弟在内,再加已到堂上的八位干将,共聚集十位到此。如今,算是大势已趋了。只要老门主一声令下,我们大伙立马就可将外面那些凹凸整平。”于谋士刚把话说完,申干将与那八位鹰将,则哗然纷说:“老门主,您就下令吧!”

老门主连忙起身,止大家之言说:“诸位毋噪,举事利在于谋啊!你们还是来听听掠鹰兄弟的意见吧!”掠鹰顿时百感交集,乃起身只淡漠地说:“失势之人,何有呈见之理?在下无话可说。但是,倘若老门主有用得着我掠鹰之处,即便开口,我与十兄弟定尽死不辞!”说着,就离座而去了。

掠鹰的举动,使诸位羞怯,使得大堂变得沉寂。就在掠鹰欲领着随从将出门时,不料堂上却响起了一个年轻人声音,只见说:“兄弟留步!”掠鹰转身一看,原来呼他的乃是一直跟随黑门主的那位后生。掠鹰稍微顿了一下,便问:“不知兄弟当如何称呼?”猫哥道:“在下姓冯名智生!”掠鹰闻言笑道:“哦!原来是冯兄弟呀!但不知兄弟凭什么叫我留步?”猫哥应:“不凭什么,就凭一个利字。”当猫哥刚说出这个“利”字时,不料却招来哄堂议论。当下座上便有人直问猫哥道:“你以为大家今日到此是谈生意,是为盈利而来的么?”未及猫哥答话,而掠鹰却先喝止那些质问者了,并且愤然道:“你们这些随风倒地墙头草,有何脸面在此指长论短?还不快住嘴。”然后,转向猫哥道:“兄弟你说说看,这个‘利’字到底是怎么写的,其字到底是斜东呢?还是偏西呢?”猫哥道:“我说的这‘利’字,不光我看了是个‘利’,您看了还是个‘利’字,所有人看了同样是个‘利’字!这个利字,是既不斜东,也不偏西,着实是堂堂写出来的。”猫哥这番话还真让掠鹰感兴趣了,他默视了一阵精猫哥,然后又回到了座位上。

眼下彼此面面相觑,环境显得一片寂静。多亏申干将来打破僵局,他周顾一番列位,然后斜眼瞟着猫哥说:“兄弟你就说吧!这个‘利’到底该怎么摆弄,才能让大家都觉得好看呢?”猫哥说:“利字好不好看,不在于我怎么摆弄,而关键在于大家有没有用心去看。”一边掠鹰满脸堆笑,但又显得有些急不可耐地说:“兄弟的话好似猜谜语,真让人百思难解啊!你既然叫我回来,那我肯定对这利字便有所作帮助了。说吧!我到底还有什么用处呢?”说着,他便激动地拍了一下胸膛说:“我到底还是那句话,只要老门主肯话,我定尽死不辞!”老门主说:“兄弟的心意,老朽知甚矣!依我看,眼下倒不如先让冯兄弟把话说完了,咱们也好来作定夺!”随之,老门主便欣然地对猫哥说:“兄弟,你既然把话开了头,那就不妨把话都说到底吧!不过象这猜谜一样,何时让人猜透呢?”一时,营中又喧哗起来,大家纷纷说:“这个谜也太难猜了,总让我们摸不着头啊!”猫哥说:“其实这个利,并不是什么谜,更谈不上难解。若大家一心莫只想着自利与私利,而换一个方向,把它往互利公利方面考虑了,何曾这利字会变得如诸位所说的,成难解之谜呢?”

听了猫哥这般话,诸位自觉其愧,噤若寒蝉,方才身上的那股炎沸之气,此时却变成了寒冷冰霜。猫哥见这场景,心想:“你们个个既然都成了僵虫,我何不趁机将你们都翻个底朝天呢?”于是,他却座走到了掠鹰面前,行止潇洒地说:“掠鹰兄,小弟可否问您一句,您这三日到底做何事去了?”掠鹰懒懒地说:“这很重要吗?”猫哥说:“这确实很重要,您若不把真相说了,这何能消除他人对您的猜忌?”掠鹰说:“我可以把这三日来的举动说了,但他人也照样对你怀有猜忌啊!”猫哥说:“我还正想为大家表白呢!兄弟若是不提,我还不好贸然自供。好,兄弟既然提起了,我也只好供认了。这三日来,我与老门主只一直躲在七窍洞中,除了歇息,便是在商谈今日当如何对策了。”掠鹰侃侃笑道:“兄弟好兴致啊!难怪今日出言会如此伶俐。可愚兄就没这么兴致咯!这三日来,我除了当惊受怕,就什么都不敢想了。只是不知,你与老门主可真想好对策没有?”猫哥说:“对策虽然想好了,关键还是要靠掠鹰兄来主导!”当猫哥说由掠鹰来主导时,于谋士与申干将突然站起来,还有周围的也纷纷喧哗起来,似乎是冰窖突然喷出火岩,一时间,四处又沸腾起来了。

此时,黑门主厉色正言道:“诸位口口声声说,愿随我往,一心皈依五循教。可眼下看来,你们无非是置我于傀儡,我完全是你们摆在案上一尊泥佛罢了。我也不多说了,只一句话:大家若真心随我,一切就由我来安排,那就复尊掠鹰王,由他主张如何整平掠鹰巢;若大家从头到尾就当我是摆设,那我也无话可说,杀剐请便了。”老门主之言,犹如惊雷霹雳,营中刹那间鸦雀无声。一会儿,曾老汉说:“老门主主张,自然有他老人家的道理。于兄弟、申兄弟你们就别再惹老门主生气了,一切就由掠鹰兄弟来做主好了。”而掠鹰却连连推托说:“我可担不起这个担子。如今外头乱哄哄地,我这身本就是众矢之鸟,如此一出去,保不定片刻就会被谁给吃了。我不担这个担,不担这个担!”老门主说:“掠鹰兄弟你也别再装自负呢!难道这三天来,你所想的大家会不知道吗?依我看,在这谁担权合适,谁担权不合适,其实大家的心早就是明亮地似镜子一般。只不过是谁都不肯让谁,谁都要保自己的利,因此才会弄成今天这样蚕子绕丝,作茧自缚的场面。”说到这,老门主便不由地撑起了身子,然后恳切地向诸位鞠躬说:“俗话说:‘解铃还须系铃人;启锁务以当锁匙!’今日掠鹰兄弟若不接此重任,那就是您有意不让我们大伙走了。”掠鹰赶紧向前扶住老门主,声音颤抖地说:“老门主这番话,实置掠鹰于万劫不复地深渊啊!那您老就随我一起去格斗吧,我保证不出半天就可送您出这掠鹰巢。”老门主说:“兄弟只管带大家去。至于我嘛,此时倒感觉身有有几分不畅,还是让回七窍洞歇息一阵吧!”老门主既然这么说了,大家固然不好勉强。

掠鹰一转身,只呼一声:“众随从何在?”那十位随从犹如风一般冲了进来,紧密地簇拥在掠鹰周围。掠鹰抖擞精神,左手将鹰爪杖高高举起,面具威严,顿时又显现出平日间那股王者之风范。他只严酷地说一声到格斗场集合。于谋士、申干将左右搀扶着曾老汉,并那八位鹰将走出了大营,随之各领属下竟如群蜂移巢一般拥着掠鹰离开了。

有道是:王言虽千均,重天尔可担?

运幄稍不当,众矢冲你来。

欲知后事,请看下文。

作者:叶龙锋

2oo7年8月24日星期五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