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珅翻出块破布,将那几碟点心裹上携了,说道:“先生,咱们此番来访,倒是正巧赶上这扬州的烟花三月之时,这几日左右不急,不如好好游玩一番?”纪晓岚这会儿既惊又怒,早没了查案心思,当即应下,二人换上便装,一道出门去了。

“哦!”和珅惊觉失态,忙拭了泪去:“和某方才教这热腾腾的茶气熏着了,灼了眼。让二位见笑了。”纪晓岚则阴阴阳阳的补了句:“茶气灼眼?敢情您那杯茶跟我们的还都不一样,是辣椒面儿沏的?”和珅只挑了挑眉,并未作答。

次日,依时行刑,逆贼刘松及一干反贼等当场殒命。和珅首次作为监斩官,监斩过程却并非顺遂。不出所料,潜伏于京师的其余白莲教众当日欲趁乱劫法场,逆贼气势如虹,阵仗之大,惊的百姓们四处逃命,刑场的官兵镇压不能。幸而乾隆早先教呼兰云台领御林精兵一千,埋伏于四周,终是控制下了局面,顺利行刑。

“喳!”乾隆直直瞧着他,和珅更是不惧龙威同乾隆相视而坐,此时屋内只他二人。乾隆倚直身子,拍拍座下龙椅,突然问道:“和珅,你知道朕当年是如何坐到这张椅子上的吗?”和珅眉间一动:“奴才愚钝,请皇上恕罪。”乾隆却摇摇头:“非也,其实你比任何人都清楚。朕从见你第一面就瞧出来了。你最让朕看重的,便是你心够冷。同朕一般。”伺候乾隆两世,和珅深知乾隆心思深沉的紧,这会子什么都不说便是最好的回答。和珅起身跪在地上,笃定道:“奴才无论何时,都愿为皇上排忧!”

纵使是个外人,此时都瞧出阿木格今儿是存心针对和珅来的,故意找他难堪。纪晓岚更是听的心中憋火,不由出言呛道:“规矩?规矩是用来鞭策牲畜的。为人,自是要活的不受拘束。不知您所言的规矩,关我二人何事?”

“这……”英廉是当朝刑部尚书,从一品,司刑狱。虽知若能得英廉相助,日后许多事物都将好办许多。但若是再见到……趁早还是算了的好。和珅正欲拒绝,一旁人却先发了声:“纪某听闻,冯大人有个待字闺中的孙女,坊间传说此女玲珑剔透,犹善丹青,且样貌倾国无双。可是真话?”此话询问英廉,纪晓岚一双清目却是盯上和珅。

申屠歌儿也敛了笑,瞧见和珅眉眼一如先前般端方甚清华,清妩泾透,只说:“若歌儿疑您,今夜便也不能冒着置教众于暴露的危险见您来了。”申屠歌儿自来心地良善,先前又恐怕早已钟情和珅,只为瞧他安然无恙,虽顾虑诸多,也抵不过终日六神无主。

卒子哪还敢言语,立刻命人领着和珅进去。

和珅没多耽搁,一手抱着漾儿,带领刘全来到书房内。把小团子安置在椅子上,就见和珅从书房藏书架中层叠书本后的隐秘之处,取出了个镶玉的小匣子,又扬手从放于顶端的厚厚一本资治通鉴中摸出了把玉钥匙,开了锁,见一箱子珠光宝气。和珅先前就是防着生意外,才寻摸着攒点私房钱,但这跟他之前赚的那些比起来,不过冰山一角。

晶莹琉毓的肌肤,昨夜被苏和臣打裂的嘴角还泛着猩红,此刻见他睡沉了才眉眼乖顺,纪晓岚摇摇头,轻笑道:“你从先前便是这般,若是……唉,”低沉叹息间,却是不再继续往下说了。正当纪晓岚替和珅掖了被角打算起身出去时,不料竟是直直的望进了一双凝夜的深眸中去,原来和珅这厮早就醒了。只见他薄唇微启,轻道:“若是……如何?”

“跪下!”两名差役立在和珅身侧,死死钳住他的肩膀,冰冷的石砖咯着双膝,全身的重心都被移到了膝盖之上,钻心之痛蓦地袭来,和珅咬牙撑着一声不吭。而端坐于一旁木椅上的纪晓岚瞧见了这一幕,虽不敢多口,却仔细记下了那两名差役的长相。

苏和臣一把拎起和珅,又“咚”一下的将他放倒在地,随后涨红着脸大骂道:“我说善保,你命不久矣,还敢这般目中无人!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吗?现下人证物证俱在,便是圣上也包庇不了你!”和珅躺在地上瞧着他,目光无波无澜,开口淡道:“那便如何?”他话中语气生分客气的紧,只一句便将苏和臣堵的哑口无言,和珅继续淡道:“若和某真是阶下之囚,那苏大人此番可就算是动用私刑了。”

另外刚才的那名刺客,想必已经把白莲教的情报泄露了出去,此事刻不容缓,和珅决定明日亲自前往入云阁,虽然他内细的身份有可能已经暴露,但这次的危机对他来说,也正好是一次转机。

苏和臣率先说道:“皇上,既然收到消息说白莲教反贼欲在济南起义,进而扩大地盘逼近京师,那依奴才之见,不如将所有兵力分成两路,先将大部分兵力集中于抵抗反贼进攻,另留一小部分精英兵力直捣黄龙!直截端了白莲教于济南之地盘踞的老窝,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乾隆朝太和殿走了几步,回头瞧见和珅依旧朝他躬身相送,在殿外头一等便是一两个时辰,这十冬腊月,天儿早已从凉爽转为寒坼,他只穿了一身蓝袍,身形单薄的犹如风中落叶,只有嘴角那抹暗沉凝光微微透露出那人的轻郁端方,乾隆瞧着甚是心堵,忽的朝和珅抬起手,问道:“和珅,你不过来还在那里站着做甚?”

乾隆刚刚步入房内,便听得里面刀枪破空之声传来,随后瞧见一名身材挺拔俊逸的少年赤着上身,将手中的长枪挥舞成风,他面容秀雅眼中却含着凛冽之威,那名少年正是十二阿哥永璂。永璂演武甚是专注,全然未曾注意到乾隆立在门边儿,脸上带着果决横断之色,将一套枪法行云流水般演义下来后,方才立枪收势。这时,忽听一阵掌声自身侧传来,永璂转脸一瞧,竟是许久未曾见面的皇阿玛,当即收起长枪,三步并作两步行至乾隆身前,规矩的捧手一礼,跪下请安。

和珅前一世并未做多关注这些个阿哥皇子,只将全部心思都扑在如何取悦乾隆上,他只知道这十二皇子永璂虽是继皇后乌喇那拉氏所嫡出,但继皇后因常年失宠而性情大变,又因着乾隆下江南寻花问柳而赌气剪发,满洲人的风俗最忌讳便是剪发,是以乾隆更加对其乖张之举厌恶至极,继皇后终于三十一年病死,十二阿哥永璂则是生而无母,养而无父,自个儿独活了二十四载岁月便也去了,何等的凄凉孤寂之景!幸而永璂为人甚是和善,身边儿倒是有一群忠心耿耿的奴才侍奉左右。

和珅虽然早就知晓自个儿自从出宫后便被一伙人给盯上了,却没想到他们竟是来的这般迅猛,当下也不敢耽搁,揣好那个锦盒,疾步朝瑾华斋赶去。还未进得大堂,便听见一阵吵吵嚷嚷之声传出——

永璂生这么大,从未见过这般嫩白如雪之人,听他声音清亮入骨,眉间难掩清华文雅之色,竟是一时愣住忘记回声。突然,他瞧见那个面上焦急,满目紧张的人在他眼前升了上去,耳边风声作响,这才明白过来是自个儿从树上掉了下来!紧闭着双眼,身子没有预想中擦伤摔伤的灼烧之感,却被一股大力托起,随即扑面而来阵阵清香,耳边忽闻:“永璂,没事了……睁开眼吧。”那个俊秀之人映入眼间,许是内心真的怕了,永璂一瞧见和珅便扑进他怀中大哭了起来,随后呜咽了几声,竟是沉沉睡去了。

乾隆龙目一竖,挑眉问道:“哦?并无此意?”高云从在一旁吓的屏住了气,心道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当真是不要命了,古来学而优则仕,多少文人骚客可望而不可及的美梦便是入朝做官!这小子却说这条被无数人走过的路不适用于他!当真是大胆放肆!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像作者这样无存稿的裸奔君每天都在熬夜更文的动力,就是希望把笔下的和珅写出自己的味道,写出我真正爱的那个和中堂,虽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姑娘们给的动力,也就权当自个儿写文求个乐子,第一任观众,永远都献给最最忠实的存稿君。晚安。&!--over--&&div&

而和琳到底是个孩子,他双眼含恨,抬头朝和珅问道:“哥哥!奶奶到底是怎么死的!一个好好的人怎的……怎的会暴毙!我不相信!哥哥……此事是否另有隐情!”和琳目眦尽裂,早已认定这是有人蓄意而为之,恨不得将谋害了二奶奶之人千刀万剐了才好!

和珅反讥道:“哦?我看你这手法倒也不甚轻巧,”又看了看任那一排银针给脑袋扎成了个刺猬的纪晓岚,问道:“你这般做法,就能让他不在经受断骨之痛时醒来了吗?”

夫宴热情招呼和珅进来,又着手泡了茶,这才端坐在凳子上,开门见山说道:“小公子多日寻觅老夫,可是想想让老夫为你那断腿的朋友治伤?”夫宴见他面露讶然之色,当下又神神秘秘从药庐内室取了一样东西出来,灰白色粗布包裹之下竟藏着一柄寒光短剑。

1、阿了御此名原创,但阿桂真有女儿

和珅终于是来到纪晓岚修养的小院前,刚想缓步而入,却忽的听闻几丝隐约的哭声从身旁传来,可这青天白日的分明无人在此,和珅心道他都虚弱到拄拐代步怎的耳朵竟也出了问题?当真是祸不单行!心下忡怔的叹了口气,不料那丝哭声又在同一处幽幽响起,这会子倒比先前声音更大了。

福长安知晓他深夜擅自出动了富察家的精英侍卫,被福康安发现也是迟早的事,不过在他决心营救和珅的那一刻便将所有家法抛于脑后,此番平安归家自然没想隐瞒,毕竟和珅身上这伤起码得养上个半月之久,而他定然是不想教幼弟和林挂心,有家不能归,官学不能回,将和珅放在客栈福长安又不放心,思来想去也只能将和珅同那书生接到自个儿家中好生调养,毕竟富察家人脉极广,网罗京师名医妙手为二人诊治能更快痊愈。

纪晓岚在心中不断催眠着自个儿,身下所到之处惊现两条深红血痕,他扒开草丛眼见那打火之物就躺在面前,正欲伸手去抓眼前却投下了一片黑影,胳膊被人一脚狠狠踩住,随后一只黝黑的大手从纪晓岚面前捡起了那个火折子,一并夺过他手中烟花,原来是负责看守后方的一个打手发现了纪晓岚的异动,前来阻止。

在这间不足数丈的石室内横七竖八的躺着十余具尸体,看样子死了还不足七日,因石室温度寒冷尸体腐烂速度大大减缓故此面目并非不堪入目,尸身好些的摸约只烂了半截身子,瞧这些死去之人身上锦衣倒也不似是贫苦人家且应十分富绰,不知惹上了何人全家上下落的这般凄惨下场。

他竟……到处都寻不见纪晓岚的踪影!&!--over--&&div&

纪晓岚走在后面,眼睛溜溜一转,说道:“我倒是能怎的惹着那凶汉子,我将自个儿月余攒下的钱拿去他那买了药材却上了当,该我生气才是!”忽的瞧见和珅凌厉的眼风瞥来,纪晓岚瘪嘴继续道:“我不过是成全他为他写了块匾额罢了,那庸医医道拙劣还妄图借用我的亲笔题字提高地位,我当时还不知他那些个药房铺子里卖的是些假药材,一时拗不过情面,便给他题了,谁料想他偏生恶人先告状,说我为人忒不地道,于是回回见着我都是穷追猛打!”

走了一会,脚下的羊肠小道忽的变为开阔平坦的大道,眼前俨然一片人声鼎沸的闹集之景,正当和珅思忖要不要买些什么物什回去时,一声如惊雷霹雳般的爆喝却忽然在耳旁响起。&!--over--&&div&

和珅被乾隆这么突然一问不禁有些发懵,心思走的飞快,当即跪在了地上,磕头道:“奴才是咸安宫官学中的学生,自小便听闻皇上您勤政爱民、励精图治,幼年更是觅见天赐良机得见皇上龙颜,自此也立下鸿鹄之志,此次因为一些私事路过德州半途却遇上了白莲教众劫船,机缘巧合下得知贼人竟欲冒犯皇上,这才斗胆前来救驾!奴才罪该万死!”和珅牵动伤口额头冷汗直冒,心中不禁暗自嘀咕,按照乾隆刚才所言,莫非那小船上的黑衣之人不是皇太后竟是皇上?!

心下起疑,刚想出舱查探一番,外头却忽然传来一声大喝,跟着门就被轰开了一个大洞,和珅踉跄的闪到旁边定睛一看,教人一把扔进来被打瘫在地板上的,正是这船上的守卫,随后一个身着白衣的蒙面女子手提长剑,来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和珅捉住申屠歌儿的手,双臂一捞,便将她揽进了怀里,瞧见怀里显然不太适应面色红润的人,倾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便抱着她朝室内走去,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和珅一言不发,只是眼色蛊惑的打量着这位满脸绯红的花魁姑娘。

和珅则是饶有兴趣的琢磨这位玉人,本来将吉日定在清明时节就很诡异,仿佛不是吉日却是祭日一般,就是放眼这些个红倌清倌,恐怕也未能寻见如同申屠歌儿这般胆大之人。

和珅只是晃了晃杯中的茶叶,淡道,“我听说,最近有个白莲教的起义行动似乎很是猖獗狂狷,惹得民不聊生,”杯中映着和珅深沉的目光同那片幽绿的茶底霭成一团。

“呕——咳咳!咳咳咳——”福长安差点被喉间一口海水呛死过去,趴在沙滩上就是一阵狂咳,五脏六腑都快教海水撑裂了,身上的华服早已布满泥泞沙石,整个人都像从泥里滚了一圈似的,“这是什么鬼地方!?”等福长安终于咳够了,微微撑起身子想去周围查探一番时,惊觉腰间一紧,扭头却见和珅死死拽着他的腰带,面色如土,身子没有起伏,竟像是断了呼吸一般。

少年只是端起杯子抿了几口,笑道,“这可不行,阿九是从小保护我的侍卫,啊,对了,兄长觉得这四方楼的菜色如何?”

“奶奶莫要担心了,我会照顾好哥哥,”和琳安慰道,“时候也不早了,奶奶,我们该走了,”比起学堂,即使家中同样乌烟瘴气到底还有个亲人在,和琳心中也十分不愿回去,但一想到他有必须要做的事,也不敢再耽搁,又说了几句暖话便告别了二奶奶。

英廉自然也不买吴省兰的账,冷哼了一声,眼风扫过趴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和珅和半边小脸肿的老高的和琳,还有那跪在地上一脸心虚的苏和臣,脸色不禁变的更冷,沉声质问道,“若按照吴教习所说仅是因为小孩顽劣,那如果老夫再晚来一步闹出了人命,吴教习,你是否也能担起这个责任?”

本来纪晓岚所吟的这首诗,意思是说王朝的兴灭更替,人事变迁之迅速,令人思潮汹涌,起伏难平,现下用在了丰绅殷德的府邸上,是因为他瞧见了这座华宅昔日盛况,今日却大变了另一番模样,心中萧瑟惋惜,诚然和珅是犯下了大错,可他的家眷友人是无辜的,纪晓岚饱读诗书,向来爱才,小儿同他更像忘年之交,因此听闻了丰绅殷德的噩耗,他才连夜赶回京师。

虽然巷陌交通的模样有所改变,和珅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块繁华地段,该是京城南路左安门以内了,他心道,看此巷间早市热闹,人来人往,却都穿透我身子而过,我果真是成了一抹孤魂野鬼了。

纪晓岚眉头皱了下,扭脸问道:“交于你?”见和珅点点头,纪晓岚面上竟又显怒色:“交于你便能解决了吗?天下之大,贪污赈灾粮款一事不过冰山一角,即便江浙贪腐黑案告结,那其余贪官污吏又该由谁惩治?你说的不错,你我二人当真无能为力,无法与之抗衡!”

和珅说道:“诚然,我和珅纵使再大的本事也无法除恶务尽,但是先生,我们此时可为之事,便是彻查眼前的这桩案子,日后若又生黑腐,尽管再查便是。可像你目前的这般态度,恐怕是连眼下受苦受难的百姓们都无法救出。你难道就甘愿由着那些个小人得势吗?好,即便你无谓朝政,一心期盼天下太平,可那终究是一己之臆想,没有实权高位,对那些无法之徒,你又如何惩治的动、铲除的尽?”

听后半响,纪晓岚像是下了甚么决心。他扳直身子面朝和珅,开口问道:“我能否信你?”和珅本来顺势应下便能安抚到他,但一对上纪晓岚的眉眼,那里头深藏着的清澈纯良,一时竟教和珅不忍欺他。

纪晓岚瞧他不言不语,开口说道:“若你不肯说,便来听听我想说的话罢……”

“珅早年好学,唯其为官后日渐贪婪,后手握权柄,挟百官于朝廷。其人虽风流俊秀,才华满腹,却招权纳贿、诛求无厌,吾惜其才却致误入歧途,时扼腕叹息。”纪晓岚说的平静,却见和珅全身抖如筛糠,眼中大愕之色表露无遗。

他继续道:“其子丰绅殷德,机敏善察,吾甚赏识,怎料终年教小人构陷,死于非命。吾痛心疾首尤甚,故去吊唁,以安逝者……嘉庆十五年五月,纪昀书。”

死于非命——

和珅眼眶红透,面上却是看不出甚么表情了。

纪晓岚说道:“乾隆二十四年,我在家中醒来,却觉的昨夜莫名的许了个大梦。梦里自个儿入朝为官,平步青云,官至协办大学士、加太子太保。我那时尚幼,权当是个美梦一笑付之。”他边说边瞧着和珅脸色:“然而,当夜临睡前,我却在自个儿身上寻见了一纸书信,那信上所写,便与我方才所述相同。二十余载过去,终是能向你吐露真相。”

他眸光定定:“如今坦诚以待,便是因着我信你。”

&!--over--&&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