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丰小说网 > 幽冥相隔#8226;渺云楼 > 隔云探花 隔云探花#8226;相忘(八)

提着裙摆的她正艰难的拔开枝叶,试图继续前行,如果天黑之前再走不出不去的话,恐怕晚上凶多吉少。

裳平日沉默寡言,而今夜却破例开口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小王爷,怎么?又来赐教了?”

寂寞仿佛是一个女人最大的天敌,她们一旦拥有便无处可藏,只得将幽怨埋于心底深处,究竟有多少芳龄韶华的女人饱受这样难以启齿的折磨?

假如所有人对其离心离德,歧路疏途,那么此时,影子就是他惟一忠实的朋友。

莫邪剑舍干将妻,投炉而铸成,似乎此剑隐伏着极深的怨念,使每个死于剑下之人无不面部狰狞,恐怖。

三年来一直跟随在卓东来左右,除了司马群,并无他人可称的上故人,卓爷口中提到的故人,又是谁呢?

蝶舞自残双腿,如断翅的蝴蝶,香消玉殒;一代枭雄朱猛从此也杳无音信,匿迹于江湖。

闲来无事的上官靖澜绕到屋后时,眼前豁然一亮,简直不敢相信能在这里见到梧桐树。

墨衣女子眺眉望去,顿时心头松了口气,虽然作为杀手冷漠无情,但此时女子脸上已无先前的沉重,立即吩咐侍从恭迎楼主。

此时,积雨云压的更低,暴雨来临前的空气让人感到窒息,连一丝风都没有。

念道“狗爹”时,几乎是咬牙切齿,似乎将所有愤恨加到这二字上。

风过,一片手掌大的梧桐叶落在湖面上氲起小波涟漪,往事就这样清晰而毫无防备的一幕幕浮现于女子眼前。

轻风扬起,一朵梧桐花悄然飘落而下,紫衣男子以迅雷之轻点足尖,将花拈至鼻前。

雨洼倒影中的裳,拥着一袭白衣,纤盈的身姿傲然伫立于梧桐树旁,任凭雨水打湿脸颊,衣衫,眼底闪过只有夜晚才有的悲恸与孤寂。

男子并未责备,竟自踏进酒楼。

清晨,一名青衫女子,匆匆忙忙直奔酒楼而来。

作为北方最大的杀手组织,渺云楼已吞并各个大小不等,强弱不分的杀手组织无数,将杀手这个职业推崇到了至极。

而能够领导这支庞大组织的楼主却是一位芳当韶龄的年轻女子,她的名字有着令人不敢逼视的锋芒——裳。

一道白影正从百米玉阶穿过,身后一丈外的墨衣女子默默随行双手供捧着莫邪剑,两旁垂而立的弟子们更是禀住了呼吸,生怕有失礼之处。

弟子眼中的楼主可谓喜怒无常,性格更是不可测,诡异的很,常常有人因犯了一点小错而得到重罚,然而若是有人立了大功则会加倍的奖赏。

就像身后的墨衣女子,恐怕她是楼主最贴身也最信任的人了吧。

在最高一阶迎接楼主的正是那名着华裳的男子,他看出楼主虽步伐稳健,但经过长途跋涉还是略显疲惫,男子上前一礼,微笑道:“在下已为楼主备好瑶池。”

白衣女子这才侧目,对着男子颔道:“辛苦了,索徒。”

驻足间,仿佛若有所思,又对身后之人说道:“幽兰你随我前往。”

裳厌恶花朵,尤其花香,而凡事并非绝对。

“这是什么香?我怎么没闻过。”裳突然警觉的说道,一道厉光划过男子如玉的面颊。

男子则不慌不忙的解释道:“禀楼主,这是紫焰鸢尾的花香。”

白衣女子一蹙,并未问及其他,空气中只留下渺渺回音:下次别再让我闻到,否则别怪我无情。

瑶池乃取之山泉,葺立于深山隐敝之处的一座池汤,供楼主沐浴之用。

隔着屏障,墨衣女子背向而立,警戒着周围。

“我不在的这段日子,楼中可好?”从瑶池传来裳慵懒的声音。

幽兰回道:“楼中并无大事,楼主走后一切井然有序,不过有件事不知属下办的妥当不妥当。”

“哦?什么事?”裳略微迟疑的说道。

幽兰继续说道:“大镖局正在寻找一位失踪的少女名叫上官靖澜,所出价钱乎在下的想象。”

只听瑶池传来泉水的叮咚声,未听楼主再开口。

而此时的裳正微闭着双目享受着温泉,而大脑却一刻也不敢停滞,思忖着刚才的话题。

许久,裳缓缓开口道:“他们可否派人来?”

幽兰答道:“是卓东来亲自登门。”眼中毫不隐讳露出敬佩的神色。

“那么你是怎么回复他的?”裳仍旧淡淡的问道。

幽兰回道:“属下本不想接此任务,推说楼主不在定夺不了,而卓东来似乎已有准备,并且说你们楼主一定会很高兴的,因为失踪的那名少女与一位叫即墨的少年在一起。”

“他还说了什么?”裳突然睁开双眸,眼中露出凝重的杀气。

幽兰继续说:“他还说,这趟营生你们楼主肯定会亲自出马,所以先付一小部分定金,黄金十万两,等事成之后,再付剩余黄金四十万两。”

“听说卓东来是大镖局的灵魂人物,不仅老谋深算,阴险毒辣,而且最善攻于心计,他这次的出价的确客观,你说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浸在池中的裳嘴角挂起一丝琢磨不透的笑意,分析着这位特殊的雇主。

幽兰回道:“依属下看不会,其一,渺云楼与大镖局井水不犯河水并无瓜葛,其二,据属下了解,卓东来并不是一个屈从别人之人,这么做绝对不会受人指使,应该是他本意,其三,只是寻找一个失踪的少女,而并不是杀人,有何大碍。”

裳听着幽兰的解释没有任何回答,只是缓缓起身,迈出瑶池的一刹,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下却错落着令人恐怖的伤疤。

左肩至腰部那一刀疤是拜魔焰教教主所刺,据说能在他的震谷刀下生还的人,几乎没有,而裳在经历了三个月的调养后,居然奇迹般的生还了。

大腿外侧那道鞭伤,当生死一瞬间的时刻,裳决绝的将喂了毒的虎啸龙吟紫荆鞭的鞭伤用匕挖掉,幸亏果断的决策,才使这条腿保住。

最近一次受伤便是夜闯俊王府,拜南宫晔所刺。

似乎像这样的新伤加旧伤,大伤落小伤如毒蛇遍布缠满了她的全身,是件司空见惯的事。

深夜,香炉吐出袅袅烟雾,伴着徐徐晚风香气弥漫于整个寝宫。

月光倾洒而下映的白衣女子那颗眉心的小痣更加诡异。

“你在那里还好吗?马上就能为你报仇了。”白衣女子仰望着沉浮千年的冷月,黯然的说道。

只有在这样月朗云开,繁星满坠的夜晚,裳的眼底才会流露出与平日截然相反的表情。

外人眼中的楼主永远一副指点江山般犀利的模样,然而在冷漠的外表下居然也会有一颗悲恸的、千疮百孔的心。

那张美丽的容颜下,究竟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现在已经没有人知晓,因为最了解她的人,已经离她远去。

晚风已有几分微凉,一绺漆黑的丝拂过裳孤寂而绝美的面庞,仿佛一双无形的手轻触恋人的面颊,那样无声无息。

生死较之离别,哪个才算真正的残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