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衍明威铁青着脸,用手按着腰刀。

在莫日根的旁边有一个瘦瘦弱弱、白白净净的少年,他是头曼单于的另一个儿子班克,比莫日根大一岁,从小体弱不受父亲喜爱,母亲呼衍氏遂将他寄养在父兄的部落里。

冒顿冲出毡帐,呼道:“雪儿,雪儿,是你吗,雪儿,是你吗?”

海兰珠阏氏的脸色难看之极。

头曼单于腾地站起,大声喝道:“来人,把这个狗奴才拉出去砍了!”

号角声再起,骑兵队伍突然整齐如一地停在了草原上。这种由动到静的瞬间转化,让冒顿几乎泫然欲泣。现在,士兵们流出的汗水泪水,付出的心血精力都有了最好的回报,他的雪鹰,必将无敌于天下!

蒙雪睁开眼,做了个照镜子的动作,老妇人咧了咧嘴,拿过来一块破铜镜。蒙雪看到了镜中的人,这张脸,眉眼以上青里透着黑,黑里透着青,显得诡异,而恐怖,她的心似已不知道疼,木然地把镜子还给老妇人。

蒙雪蜷缩着,草原的夜,寒气浸骨,风吹过大地,像在呜咽,夜风中偶然传来一两声虫鸣。她一定要逃出去,她不能这样任人欺辱,任人宰割。

蒙雪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看不到自己的模样,阴阳脸,什么意思,难道自己容貌也毁了吗?在这一瞬间,她没有思想,没有意识,也没有感觉,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虚无,整个世界都已消失,整个宇宙都已变色。

“兰大人是德高望重的老前辈,巴尔特大人是出名的勇士,不用如此拘礼。”冒顿微微一笑,“乌云,给两位大人看座上酒。”

海兰珠阏氏挑了枚果子送到头曼单于的嘴里,顺势倒在他的怀里,柔声道:“单于!”

呼衍明威有些惊慌地看着冒顿,冒顿的神情出奇的沉静,可怕的安宁,但是,他感到一种寒意自脚底升了上来,一定会有事情生!

乌云取过案上的水壶水碗,倒了一碗水递给冒顿。

冒顿张大双眼看着双手捧着汤碗的檀曼莉,她一身紫色的纱裙,露着玉骨冰肌,妖妖凋凋,娇娇痴痴,一双媚如春水的眼睛充满了期待。他有些狐疑,有些不忍,接过了汤碗。汤熬得很浓,很白,那股奇特的香味幽幽地在空气中散开来。

两行泪水滚落,蒙雪哭了,哭得很激动,汩汩的泪,像一块大冰柱融解后无法挽救地溶化。她不是爱哭的人,也不是容易哭的人,然而那份刻骨铭心的爱情,那痛彻心肺的仇恨,撕裂着她的心,她的心中充满了彻底的绝望,那绝望的神气,就算铁石心肠也会为之心碎。她的脸色苍白,苍白得像山巅上未化的雪,“今天,今天是我父亲的生日,我父亲的生日,杀父之仇不共戴天,那灭门之恨呢,灭门之恨呢,灭门之恨啊……李斯,你这个变节的败类,赵高,你这个阉贼,胡亥,你这个昏君,我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祭奠那些被你们害死的人……”她忽然倒了下去。

他的人虽然站立没动,心却早已飞到了篝火旁。他的心虽然已飞到了篝火旁,但他的人却还是站立没动。在她的世界里,有没有他的立身之处?

呼衍明威嚅嚅道:“这个可不好说,那两个女孩子算不得漂亮的,那琴箫合奏的曲子确实动听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