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希普轻轻拾起一柄剑,悠然道:“这锦绣谷有什么不好,我倒是不想出去了。”

胡介、韩兆灵、程旭如、江月白四人面面相觑,纷纷跃起,拔下死尸身上佩剑,齐向彭云峦攻去。湖广双煞见此情景,亦围过去,八人都不弱,但彭去峦何等武功,即便全部加起来也未必是他对手。八人深知彭云峦厉害,小心翼翼地绕着他转圈。彭云峦不由心焦,他明白这些人早有叛意,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既然起事,不杀自己是绝不会罢手的。若平日莫说八人,便是八十人,只要他们武功是一路,都不在话下。但这八人武功路数毫不相同,五花八门,彭云峦自忖算无遗策,平素也不怎么放在心上,此刻局势大异,心下也不由颇为忌惮。

卓酒寒眼向窗外,但见衔华佩实,恨紫怨红,一言不,又似有诸多心事,眼神冷峻而孤傲。

待得那少年醒来,只觉眼前一片迷彩光晕,暗想:“原来阴司地府是这个样子,不知我亲人都在哪里。”

宋师渊拱手道:“但宋某的确是对此事一无所知啊,还望祈明示。”

游牧赞道:“少年,好胆色,好才华!若是自八岁开始练功,将来的成就实当无可限量!唉,只怪你生在市井,太过世俗,不适庐山仙法修炼。只盼你日后能时时律己,常怀报国心,为民众着想,也必可成为一代俊彦。”又掏出一锭银子,说道:“这五两你拿去,算是赔偿你家的损失。”见水一方嘴唇微启,似要推托,又用力塞进他手里,这才罢了。水一方将黑匣子递给游牧,游牧蓦然冷冷问道:“你没看罢?”少年道:“没呢。”游牧道:“是打不开罢?”水一方低头不语。游牧长叹一声道:“倒也生受你了。生于斯长于斯,你这市井性情,怕是改不了了。”又给了水一方一件新衣服,拉起游满春,道:“少年,就此别过。”游满春冲水一方嫣然一笑,一老一少携手远去。

少年作揖道:“好说,小爷非是斤斤计较之人,我家也没什么东西,你们还是回去吧!”

老头儿涩然笑道:“从柳奇的话来看,这消息尚未传到长安。比起安史之乱,这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了。”

那军官拱手作揖道:“姑娘莫要误会,本将乃郭子仪大将军麾下副将柳奇,本也是江湖中人,只因国家动荡而参军平乱。本将乃好武之人,见有同道在此,不免技痒,冒犯之处还请老先生与姑娘原宥。”

彭云峦道:“这倒不清楚。只怕即便庐山本派弟子亦未必知晓。个中秘密尽在上一代前辈手里,但庐山五老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尽数暴毙。这第三宝,我想唯有聂灵哲方才知道。”

独孤舞道:“如此,我就抓这老儿来问问。”说罢就要出门。

彭云峦忽然喊道:“居士!您不能就这样走了,在下身受重伤,‘大椎’、‘巨阙’两处大穴被点,若前辈不施以援手,在下只怕难逃一死。”

何其方等人焦急,纷纷叫道:“你不能这样!你解了他的穴,他就会杀了我们!”

独孤舞道:“本座今日已经是难得一见的仁慈了。就这样维持刚才的局面吧,只当我从没有来过,嘿嘿嘿,哈哈哈!”笑声依旧余音绕梁,似仍在门口,但人却早已飘出了数丈。韩兆灵外号“魅影”,对自己的轻功颇为自信,见此情景,浩叹实有云泥之别,羞惭无地。余人心下更是胆寒之极。

直到声音彻底消失,卓酒寒冷不防陡然站起。众人又是一阵惊惶,何其方先喊道:“卓兄弟,你不是想要出谷吗?先杀了这狗谷主,不然咱们谁都出不去!”

卓酒寒回过头,不屑地道:“我现在要出谷,他还能挡得住么?”

彭云峦忙道:“卓------卓兄弟,千万莫上他们的当。你要出谷,我自然是挡不住,但你知道出谷的路么?”

卓酒寒走到彭云峦面前,凑近他道:“请教。”

彭云峦低声道:“卓兄弟若按原咱离去,只怕会被宋师渊杀了。而此谷地处庐山深处,四面环山。左东林寺和西面的简寂观都与锦绣谷一样不受庐山剑派管辖,阁下贸然擅闯,也是犯了武林大忌。以卓兄弟目前的武功,恐怕------”

卓酒寒一拂袖傲然道:“我本是要打算出去的,可现在忽然不想了。”他站起身便走出门,原来他听说独孤舞要去寻潭下沉碧,又会与宋师渊、聂灵哲恶斗一场,即便赢了也非受重伤不可,自己便可渔翁得利趁机取了那沉碧剑。

独孤舞忆性极佳,内功浑厚,不受谷中奇门术数机关迷惑,卓酒寒紧随其后,果然出谷,转眼已望见五老峰崖。独孤舞几个起落,飘然若仙,如风之精灵,云之魂魄,不多时便飞身上崖。向下俯视雄浑壮美的大瀑布,见远山耸翠,古木撑青,白鹭群飞,红鳞畅游,绿波初泛,碧柳依依,一时心中感慨万千,浩然长叹道:“爹,申屠,你们如还在世,什么庐山五老,什么少林古刹,又岂足一哂!若非为给你报仇,也不必千辛万苦来庐山寻什么宝剑秘笈了!”

她见四下无人,便自崖顶飞身跃下,宛若一只纸莺,飘零于和风之中,摇曳生姿,仪态万方,及至水面时,双足互踢化了下堕之力,在水上轻轻一点,好似仙子出尘,神女下凡,当直绝美无伦。卓酒寒已到崖顶,观看到这一切,心下不由好生钦服。

但闻一声清啸,有一苍老的声音喊道:“女居士,有僭了。”

独孤舞顾盼之际,那人却已到眼前,手中一物射出,独孤舞见他如此之快也略吃一惊,顺手拍出一掌,那物事霎时噼啪作响,化为碎末,片片飞散,对方被全力震退一步,讶然道:“居士武功神妙,可执当今武林之牛耳,小小庐山已无人可匹。”

独孤舞虽是仅仅随手拍出,尚且对方有物挡格只中余力,但即便好手也非死即伤,此人却只退了一步,仿若无事。再看看地上那物事,原来是一支拂尘。

独孤舞端详那人,六十来岁年纪,呈道家装束,又瘦又黑,便喝问道:“牛鼻子是谁?”

对方笑吟吟地唱了个诺道:“老道简寂观观主陈茶便是。居士身在水上,顺手一掌便将老道以乌金与铁丝缠制的拂尘击裂,还震得老道头晕眼花。老道居庐山三十年未出,不知江湖上竟多了如此好手,不敢请教居士高姓大名?”

独孤舞冷笑道:“老娘虽只有你一半岁数,却还不算你的晚辈,也不是江湖上什么新人。独孤氏女舞便是。”

陈茶道长陡然一惊,道:“原来是独孤居士到了,失敬失敬,无怪轻功卓绝如斯。独孤老前辈曙后星孤,如今已是武林奇葩,泉下有知必感欣慰。只是庐山派与令尊向无瓜葛,何以私闯五老峰禁地?”

独孤舞道:“五老峰大瀑布下有天龙守护‘沉碧’,江湖上人尽皆知。独孤猖狂,想见识一下天龙有多厉害,也让我妇道人家开开眼界,瞧瞧这‘沉碧’神剑如何的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