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师渊一怔,不知他所谓何事,但定是误会所致,当下强颜笑道:“杜掌门何须这么大火,贵派张谦乃后辈中的奇才,区区宋某,岂能与他结交,甚至将他藏匿于这庐山之中?”

破庙在火中塌垣。

少年道:“查什么,小爷家有什么东西我自己能不清楚?你们是要老鼠、蜘蛛还是香灰,小爷给你们找去,费用便宜,一人给足十文通宝!”

老头儿叹道:“为了引起官府注意,这里是天子脚下!刚才你这一闹,咱们统统成了朝廷钦犯,江湖上任谁还敢动咱们?”

忽听一声马嘶,一队快骑疾驶来。一个地保跟了上去,悄声指着卖艺的父女俩嘀咕了两句什么。领头的人下了马,他高大魁伟,一脸凶相,身披铠甲,众兵卒为他拨开人群,赶开看热闹的民众。

待得那少年醒来,只觉眼前一片迷彩光晕,暗想:“原来阴司地府是这个样子,不知我亲人都在哪里。”

忽地一双春葱般的纤纤玉手转动,将他扶起,接着感到一阵强烈的刺鼻之味,一碗浓郁的药汤端到他嘴边。

少年迷糊着问:“这是哪里?”

“锦绣谷,”少女银铃般道:“若不是我家主人救了你,你早就死了。”

少年陡然一惊,明白自己还活着,又一摸脸,面罩早已揭去,连衣衫都换成极考究的布料,于是尽力作出一副笑容:“多谢你家主人,也多谢姑娘。”

那丫环笑道:“好歹救了个知恩图报的人。不必谢了,你又非头一个------”说罢自觉漏了嘴,吐了吐舌头。

少年继续漫不经心道:“那敢问姑娘,是你为我换的衣衫吗?”

那丫环早已飞红扑面,背过脸去声若细蚊:“这是主人的命令,做下人的岂可违命?在敝谷中,救得人命便好,男女之嫌……只好不避了------”

少年的眼睛扑朔迷离,淡淡地问:“这么说姑娘和贵谷主人都见过在下了?”

“正是。”丫环道:“总不能救一个连相貌都不知的人吧?”

那少年笑道:“如此甚好。”右手作拳,在此之前早已凝气于上,怎柰身体受创太多,真气总也走岔,不能挥放自如,因此蓄养多时。本拟先一掌打死丫环,再出门来寻找此间主人,一并杀掉,但气刚聚,拳头却又酥软抬不起来,尴尬非常。

那丫环奇道:“这是作什么?”

少年胡道:“在下深蒙救命大恩,无以为报,可最少也得出去参拜一下贵谷主,也好聊表谢意。不知贵谷主可肯拨冗一见?”

丫环道:“你这副身子骨还是养两天的好。不必去找主人,主人自会找你的。”

少年道:“据在下所知,锦绣谷属庐山内一部分,怎会脱离庐山派管辖?”

丫环忽然怒道:“你倒真不知足,白捡了一条命还嫌不够,更想打探谷中机密吗?这分明是苦肉计!你究竟是什么人?谁指使你来的?说!”

少年转头不答。丫环忽然自腰间抽出一柄短剑,抵住他,喝道:“快说!如有半句虚言-------。”忽然见那少年静若秋水凛傲不群的目光,一时间竟没敢把话续下去。

少年冷言道:“我上山来寻物,被人现,然后给打进谷里来。”

丫环冷哼一声道:“分明是偷东西,说什么寻物!”心下释了一口气,但凡坠入谷中者一概问他们如何进来,而他们若真是来偷“沉碧”的,多半因自重身份而不肯轻易说出。适才若少年立即回答,她定会毫不留情地下手杀掉他,因为谷主曾言庐山派近年来似乎已现锦绣谷的秘密,恐怕会故意差人来探。然而似此人这般冷静,却是头一遭见。

忽听得外面人声嘈杂,少年问道:“是贵谷主来了么?”

丫环妙目流韵,眉梢生春,掩口笑道:“我家主人才不会这么大吵大嚷呢。都是你的同行,听说又进来一个,特来看看。”

话音甫毕,已涌进八九个人,高矮胖瘦,形貌各异,亦算是品种齐全。只见其中一个方面大汉拱手道:“这位小兄弟年纪轻轻,也和咱们一样的有胆色,佩服啊佩服!”

少年冷冷道:“诸位是------”

那大汉道:“好说,在下云罗窟盗怪何其方!”

少年瞧那大汉方方正正的脸,此名倒也贴切。然后那大汉一一介绍,什么胡广双煞海鸣、海辉,“两袖清风”程旭如,法相宗叛徒心望,七星老人华希普,“魅影”韩兆灵,“恶童子”胡介,“火罗刹”江月白等等。

少年从未听说过这些人,料来不是名门正派,心下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他们同样上山想取‘沉碧’,而被打进谷中。

丫环道:“该你了,总得留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