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倩抬起头来,问道:“杨帆,你后悔了吗?为什么要叹气呢?”杨帆温柔一笑道:“小倩,能够爱上你,是我一生的幸事,我永远都不会后悔。只是,我注定要伤害另外一个姑娘了。”“另一个姑娘?”任倩满脸疑惑的看着他。

送走几位董事长,程傲转头对迟风道:“太好啦,资金问题一解决公司就有救了”顿了一顿,又道:“谢谢你啦,迟风”

迟风思索了一会儿,平静地道:“很明显,这次的事件一定是家贼所为。我认为下一步我们一方面要调整公司的管理制度,清理公司内部不必要的人员业务;另一方面又不能草木皆兵,在现在这种艰难时刻,只有团结好公司的每一位员工,大家众志成城,才有可能度过难关。”

杨帆只气得胸口热血上涌,失声叫道:“怎么会这样?是哪个王八蛋干的?我查出来非得叫他碎尸万段不可。”

刘梅也知儿子的心事,见杨帆不悦也就不再说了。转过了话题道:“杨帆,雪儿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杨帆一怔,他虽然想了,但还没想出结果,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刘梅见儿子脸现为难神色,不愿强求,道:“你既然没想好,那就慢慢来,反正你程叔叔一家已经回香港了。杨帆一惊:“他们回去了?什么时候?”刘梅道:“昨天晚上,那边的公司出了点事,他们一家连夜坐飞机回去了。”

任倩看着他慢慢走远,心中隐隐竟有不舍之意,暗自奇怪:“我又和他不熟,怎会对他有这样的感觉?”岂知杨帆心中也是一样的想法:“跟她相处不过半个小时,但怎么好像认识了好长时间了。她心中不知藏着什么事,以致让她性情乖悖。”又想到临走时她脸上的温柔神色,心中甜甜的甚是舒服,早忘了让自己进退两难的事了。

杨帆听那少女夸赞自己,喜道:“真的吗?姑娘认为我这话说的对?”那少女道:“这有什么好欢喜的,不过是有了一些心得而已,华而不实。”杨帆嬉笑道:“我的这点道行自然是不能跟姑娘相比的。有好多诗词我根本就读不懂。”那少女道:“每一诗都是一个时代的缩影。不同的社会背景和不同的人生经历会让诗人有不同的心境,而诗是诗人表达心境最直接的方式。你只一味读诗却不去了解诗人所处的时代背景和他的人生轨迹,如此不求甚解自然不能读懂。”

那少女连眼角都没瞥他一眼,缓缓走过他身边,径自坐在一个离他不远的长椅上,在膝头摊开了一本书.杨帆看到那书的封面写着<<古诗词详注>>,心道原来她也喜欢古诗词.

杨寓星今天非常高兴,晚饭时又多喝了点酒,这时就去洗澡休息了,他当然不知道儿子在想什么.刘梅却知道杨帆的心事,见儿子郁郁不乐正要上楼,叫住他道:"杨帆,你来,妈想跟你说点事."

他了解父亲的脾气,见杨寓星始终怒气冲冲,知道再说也是无用,但求表明自己对任倩的感情决不能更改,让父亲知道,总算是禀明了父母,既见任倩想要离开,自己当然也就跟着离开。任倩胸口一酸,眼泪夺眶而出。杨帆见她流泪,温柔一笑,伸衣袖给她拭了拭眼泪,牵着她的手便往外走。

杨寓星怒道:“站住!杨帆,你今天只要走出这个门口,就永远不要回来。”杨帆停住脚步,道:“爸,您知道我从没违背过您的心意,可这次不行,无论如何我都要娶小倩为妻!”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

刘梅见事关重大,杨帆若是走了,雪儿可不知会作出什么事来。但料来杨帆不会听进去,只好对任倩道:“任姑娘,你想让杨帆一辈子背上背信不孝的骂名吗?”任倩闻听此言,全身一震。杨帆见她脸现踌躇神色,知她心意,柔声道:“由他们去说吧。”任倩道:“怎能由他们去说?”正沉吟间,忽听得背后数人齐声惊呼,杨帆和任倩不知道何故也均转头。

便在此时,杨帆见雪儿已来到任倩身前,同时站在自己身边的任倩身子晃了一晃。他低头一看,雪儿手中握着的一把半尺来长的水果刀有一半已经刺入了任倩的腹中。

杨帆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雪儿竟然会暴起伤人,而且下手如此之重。这一刀倘若刺在自己身上,那也就罢了,毕竟是自己负了雪儿,让她出口气也是应该的。可这一刀却偏偏刺在了任倩身上,杨帆一直将任倩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刚刚雪儿不过是对任倩说了句重话,杨帆就差点跟她翻脸,此刻见任倩的白衣之上刹时间被鲜血染红了一片,如何能教他不怒?

他赶忙伸左手扶住任倩,右手“啪”的一声重重给了雪儿一记耳光。

其实雪儿也没真想伤害任倩。可是她见杨帆拉着任倩的手,那样坚决地要和她一起走,两人对视的眼神中竟是那样的情致缠绵。越看越是生气,脑海中一片空白,当真是“恶向胆边生”,抓起身边餐桌上的一把水果刀,径直向任倩奔来。可是在刀尖触到任倩身体的一刹那,雪儿分明在她眼中看到了一种百思不得其解的平静,待要收手,已然不及。

雪儿见刀身迅淹没在任倩的白衣之中,接着就有几滴热乎乎的液体溅到自己手上,禁不住脑中一阵晕眩,一心想要把手拿开,可是却怎么都动不了。直至被杨帆打了一巴掌,这才惊呼着“哧”的一声把刀从任倩腹中拔了出来。

任倩轻轻“啊”了一声,身子慢慢软瘫,坐倒在地,倚在杨帆怀中。杨帆见她白衣上的一片血迹又迅扩大了不少,心中一阵绞痛,对站在身边的人大声道:“快叫救护车。”声音已略带嘶哑。

任倩握着杨帆的手,无力地倚在杨帆怀中,杨帆心中又急又痛,道:“小倩,你觉得怎样?”任倩伤口剧痛,几欲晕去,断断续续地道:“杨帆,别别怪程姑娘。”杨帆咬牙切齿地瞪了雪儿一眼,道:“我绝不会放过她。”

任倩了解他的个性,向来恩怨分明,虽然他胸襟豁达,并不计较小仇小怨。但自己是他至爱之人,他此番恐怕真的会翻天覆地了。心中一急,刚要出口的话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了,杨帆见任倩嘴角已然带血,急得几欲哭出声来,道:“小倩,你别再说话了,先休息一下吧。”

任倩喘息了几下,勉力压住咳嗽,道:“程姑娘也是无心之过,你你你先先答应我,不要为难程姑娘。”杨帆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伤口处不断有血涌出,心想:“不管什么事,先答应了她再说。”忙道:“好,我答应你。你现在觉得怎样了?”任倩见他答应,微微一笑。她伤后失血极多,仅凭着这个念头才撑着和杨帆说了这几句话,此时听他应允了,精神一松,只觉胸口剧痛,眼前一黑,便此晕了过去。

大厅里早已乱成了一团,雪儿也吓得六魂无主,程傲和黄霞忙着照顾女儿,杨寓星和刘梅则赶到了儿子身旁,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任倩送进了医院。

在医院的急诊室门口,杨帆双手抱头坐在长椅上,身上血迹斑斑。他一路上又是着急又是担心,这时只觉两条腿像灌了铅似的,全身酸软无力。刘梅和杨寓星站在长椅旁,黄霞则陪女儿坐在杨帆对面的椅子上,程傲站在走廊的尽头抽烟。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不知所措,只有等待着医生的手术结果。各人心里都明白,任倩能够没事,那自是皆大欢喜。但若任倩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杨帆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六个人谁都不说话,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不知不觉中,时针已指向了凌晨一点,离任倩进急救室已经六个小时了。可是除了两个护士出来拿过东西以外,一点消息也没有。

刘梅有些着急了,向杨寓星道:“怎么还没出来呢?会不会出什么事啊?”杨寓星正站在窗边望着远处的夜空出神,全然没有听到刘梅的话。刘梅拉了拉他衣袖,又道:“寓星,你怎么了?”杨寓星似在梦中惊醒一般,机伶伶打了个冷战,道:“怎么?”刘梅道:“你怎么了?好象心神不定的样子。”杨寓星忙道:“没什么。我是在想但愿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为了掩饰自己的慌乱,他走到程傲身边,低声道:“老程,你先带黄霞和雪儿回去罢,有我们留在这儿就行了,有什么事我会再通知你们。”程傲道:“那怎么行呢?这是雪儿闯的祸,我们一定得留在这儿。”这时,雪儿抬起头来,道:“杨伯伯,我不能走。”说着慢慢站起身来,缓步走到杨帆身前。

她见杨帆整晚都望着急救室的门呆,有好几次眼泪都差点掉出来,脸上神情木讷,全然没有了往日生龙活虎的样子。雪儿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失魂落魄,心中怜惜亦盛。她在杨帆面前站了好一会儿,道:“杨帆,你很累吗?去休息一会儿好不好?”杨帆不答,眼睛仍是望着急诊室的门。

雪儿见他不答话,伸手握住他手道:“杨帆,你心里若是难受,你就说出来,别憋在心里。”杨帆迅异常的抽回双手,对着雪儿斜眼相睨,道:“你也会关心别人吗?真是料想不到。”雪儿本是放下面子,低声下气地跟他说话,却换来他一句奚落,心中登觉有气。若在平时,早就对他起了脾气,此时却见他形容憔悴,说话有气无力,怜惜之心一生,恼怒立减。柔声道:“杨帆,我知道今天是我失态了,可我也是气急了才控制不住自己的,你应该了解我呀!”

杨帆道:“我也希望你是那个我了解的雪儿,可你现在不是了。”说到此处,杨帆的眼光缓缓地移到雪儿的脸上,接着道:“你竟然可以为了你自己这样不择手段。小倩现在生死未卜,你认为我还能了解你吗?”

雪儿听杨帆竟用“不择手段”来形容自己,强压怒火分辩道:“要不是你和那个姓任的逼我,我也不会这样做的。”杨帆道:“小倩她一直对你好言好语,什么时候逼过你了?”雪儿道:“你为了她在那么多人面前当众拒婚,害我丢尽了面子,你还说她没逼过我?”

雪儿从小娇生惯养了一副大小姐脾气,再加上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别人知道她是程傲的女儿,见了她自然是恭敬三分,越助长了她目中无人的秉性。这次虽然只是削了她的面子,可对她来说无疑是受了莫大的委屈。杨帆道:“这也叫逼你吗?”雪儿道:“你自然是感觉不到了,可我几时受过这样的侮辱?杨帆,你醒醒吧,那个任倩跟你在一起绝没安着什么好心,更何况以你的身份和地位,她根本配不上你,你跟这样的女人在一起是自贬身份。”

雪儿这几句话句句中伤任倩,杨帆越听越怒,反手将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到了雪儿的脸上,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雪儿脸上一挨了巴掌也不由得怒火陡生。她从小生活何等优越,便是父母都没动过她分毫,今天却被杨帆一连打了两次,只气得她脸色白,脑中热血上涌,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难道我说错了吗?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你那么亲热,就是为了逼得我忍无可忍,然后再博取你的同情,这你都看不出来你简直是个笨蛋。”雪儿盛怒之下便开始强词夺理。

杨帆听她说话越来越难听,只气得双手抖,怒道:“你竟然还说得出这种话,你伤了她不算,还出言不逊地辱没她。你知不知道她中刀后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她是求我不要怪你,要不是因为有她这句话,我一定要你好看。”雪儿边哭边道:“好,好,你就自以为是的护着她吧,从现在开始,我就只管睁大眼睛看你怎么样身败名裂。”说完,转身跑出了医院。黄霞爱女心切,也跟了出去,程傲见事已至此,再呆下去也是索然无味,跟杨寓星说了几句话也便走了。

刘梅拉住杨帆的胳膊,劝道:“杨帆,这里是医院,你小声点儿。任姑娘她真的说这话了?”

杨帆泪水涌上眼眶,颤声道:“小倩她性子温和,一向与世无争,没想到却落得这个下场。如果小倩真的出了事,我绝不会放过她。”刘梅和杨寓星听完杨帆的话,不禁对望了一眼,心中均想:“这姑娘的气度果然如杨帆说得这般宽容?”

便在此时,急救室的门终于第三次被打开了,医生满脸严肃的走了出来。杨帆的心不由得往下一沉,问道:“医生,她怎么样?”医生皱了皱眉头道:“她的伤倒并不难治,不过她有先天性心脏病,这次大量失血对她的病来说是致命的。她的身体现在极度虚弱,心脏病随时都有可能作。”

杨帆闻听此言,心头一阵剧颤,颤声道:“医生,她会不会有生命危险?”医生道:“她现在的确是处于危险期,不过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全力救治的。”

杨帆脑中一阵天旋地转,全身如坠冰窖。直到护士推着任倩出了急救室,杨帆这才惊醒过来,抢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只觉入手冰凉,不由得机伶伶打个冷战。

安顿好任倩,已经快凌晨两点钟了。杨帆对父母道:“爸,妈,你们都先回去休息罢,我一个人留在这儿就行了。”刘梅见儿子说话有气无力,身上又血迹斑斑,心生怜爱,柔声道:“杨帆,你也回去吧。好歹也要把这身衣服换一换呐。这里有护士和医生,她不会有事的。”

杨帆一想也对,不能穿着这身衣服留在医院。可是要他把任倩独自留在这儿,哪怕只有一分钟也割舍不下。杨寓星道:“杨帆,你陪着她,于她的病也没什么帮助,还是先回家换衣服吧。”杨帆沉吟了一会儿,点头道:“好罢。”回头望着躺在病床上的任倩,良久良久,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家后,他风风火火地换了衣服,又草草地洗过脸,就要出门。刘梅拉住他道:“杨帆,你去哪里呀?”杨帆道:“我回医院去,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我不放心。”刘梅道:“你休息一晚,明天再去不成吗?”

杨帆扶着母亲的肩头,看着母亲脸上关爱的神情,心中也不知是爱是恼,缓缓地道:“妈,我知道你无法理解我对小倩的感情。因为雪儿,你也永远不会看到她的与众不同和善良。可是,我只想让您知道,她对我来说很重要,重要到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去换她的性命。妈,您是过来人,难道您不知道茫茫人海之中能遇到自己真心相爱的人是多么不容易吗?”

刘梅看着儿子,内心深处确是被儿子的深情感动。若是没有雪儿,又或是两家人的关系没有这么深,她一定不会再阻拦他了。但世事就是不能尽如人意,不管把他俩分开的机会多渺茫,刘梅也要试一试,现在她不能支持儿子。杨帆见母亲面露难色,知道再说也是徒劳,一心记挂着任倩的伤势,叹了口气,回医院去了。

刘梅目送着儿子的背影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回转身时,却见杨寓星正步履蹒跚的走向书房,刘梅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难道这真的是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