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暖随手拿起旁边的盆子一扔,灵巧的扣住第一个冲来的人的脑袋,那人连忙伸手去掀盆,趁此机会,李暖的手掌就如同鱼儿般灵活一动,轻巧的拉住了他的手腕,继而身子往旁边一让,微微一用巧劲,拉着那人不由自主往前跌去,与此同时脚下一踹……

很显然,王氏虽然在撒泼耍混,却一直都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要知道,昨天李四家推掉了李一聪的邀请,得罪了这个新任里正,这是全村人都知道的事情,而且现在在场这群人里面有不少话把儿,他们昨天刚得到消息,就立刻跑去亲眼看了李一聪那不快的脸色的,对事情的真实性更加笃定。

她笑着拿起一个馒头大口吃起来,并把另外一个包好,防止被寒风吹冷了。

“二姐,乐乐不要饿肚子,别把我们的东西送给别人好不好,呜呜……”原本在旁边练字的李乐见状,立刻就伤心的哭了起来。

——见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对付无耻的人,唯一的方法就是比他更无耻,更卑鄙!

“听说昨天李义两口子来他们家帮忙,被人家撵出来了,得了支花样,还是李义他媳妇跪着讨来,要当了给老太太买点吃食的。”

李文又拿了一个馒头,一边吃一边说起了上午的情况道:“我把你写那个菜谱拿给第一楼的张管事看了,他认为可以,但现在还不能确定价格,要请大夫品评鉴定之后,再给我们答复。我告诉他,如果价格公道,会有更多菜谱。”

她虽然会柔道、太极,但本身又不是铁打的,被这么用力的拉两次,撩开袖子看了看,都有些青了。

安抚好了老大爷,李暖才看向眼眶通红的少年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不还钱袋,让我抓你去见官,你知道我做得到;第二,还钱袋,我出钱给你妹妹治病,还安排你们住处,但你必须去我家做工抵债,我家现在有工匠,他们的工钱是多少,你的就是多少。”

她一个十五岁的青春美少……妇,身体健康,没病没灾,面色不好那是营养不良。

苏氏和蒋氏都是吃了两块,就说什么都不吃了,李暖才把剩下的端到厨房,和李文一起吃。

李暖是在客人走了之后才吃的,并不是剩菜剩饭,而是苏氏提前就给她预留出来的饭菜。

“哎哎哎,我说你拖着我走干啥,你想杀人啊!”王氏不明所以,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了,到了院门边才反应过来,大声嚷嚷着问李义。

李义一听这话,双眼一凸,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

家里买地请客,这席面自然不能像平常那样简单,得早点开始做。

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饭,天黑之后,就各自洗漱回房睡下了。

三个孩子就脱了鞋上炕,坐在矮脚桌旁沾着水在桌面写字,李文则在旁边稍加指导。

厨房很暖和,加上石臼被李暖放在了石灶旁的石墩上,改了盖子,所以糯米并没有冷。而糯米虽然柔软劲道,但是刚捣好的时候,因为水分特别足,搓出来的药丸放一会就可能会走形,实在是影响美观。

庄户人家里,吃饭没那么多富贵讲究,人多的时候,一般都是用小盆、大碗盛菜,谁也不会觉得丢脸。

这地下室的设计,自然不能一次性都说出来,即便说出来,工匠们大概也记不住那么多注意事项,所以等过一段时间,这地下室的修建还得要李文监工才行。

看到这一幕,李文不由得看了李暖一眼,看她笑得很自豪,不禁无奈的笑着摇头。

苏氏切了整个包菜,又剁了好些肉末,都放在盆子里,然后放上油盐酱姜蒜等调料,最后再撒了些鲜味香,以及大把的葱花,搅拌均匀,美味的包子馅就弄好了。

“谁叫大哥听话听一半。”李暖不客气的反驳道,“再说了,大哥稳重耐心,却少了几分浩然的心性,我这么做,也是在锻炼大哥处变不惊的浩然心性,否则以后做生意,遇到点事情就大惊小怪,容易被人占了便宜。”

“偶尔听人提起过,说这净莲大师是护国寺的得道高僧,本为天上的佛陀转世,所以在禅法悟道之上,比护国寺的老方丈还高深很多,有半佛的美誉,不过这些都是传闻,本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谁也不知道。还听说许多大庙宇请他去,但都被他拒绝了,不知道为什么会来白驼庙。”李文有点疑惑道。

“……就是咱们家的田地有着落了,二十亩上等田地,二十亩地两百二十两银子,就在村口,离咱们家也就两里地。刚才我回来的时候,顺便让掮客带我去看了看,的确是上好的地,听说卖地户人家出了点事,急着要银子……我让掮客给咱们留一天,明天给准信,就回来跟你商量。”

整整一上午,李暖都在房间里看书,三个孩子在她旁边认真练字。

好在买这宅院虽然只用了三十余两银子,宅院的面积却并不小,后院规划出了这个菜园子,并不会影响书香园的改建。

“好,太好了。”苏氏点头说好,神色有些激动。

一般家庭,不单逢年过节要祭天祭祖,只要家里有点余钱的人家,或多或少都会定期去庙里拜一拜,求个平安。

可以料想,如果继续照现在这样,任由苏氏和李德纵容那些亲戚无休止的打秋风、占便宜,那无异于在养一群吸血鬼、大蛀虫!如果他们家迹起来,那些被养肥了胆儿的亲戚们,肯定就会更加死咬着他们这块肥肉不放,并且水涨船高的索取得更多。

好在苏氏不是个爱计较的人,虽然老爷子的做法很不厚道,她还是默默的认了。

“是二伯和二伯娘的事情?”李文虽然在问,却是肯定的语气。

蒋氏没开口,而是李文在旁边道:“爹,这要是不吓你,你就要跟二伯说暖儿还活着的事情了,到时候传出去,你让暖儿咋办?”

“哦,是这样的啊,那就太好了。”李文也跟着笑道,“爹,你看二伯对咱家体贴着,以前咱们家没什么吃的,二伯都舍不得来,担心吃了咱的东西,现在咱们有吃的了,二伯就过来看望爹,陪着爹吃顿饭什么的,也不用担心会把咱吃没了。”

天快黑了,兄妹两才下山找到三个弟弟妹妹,一起往家里走,才下到山脚,就被赶过来的蒋氏叫住了。

“但是二妹,你这一手字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练出来的。”李文语气笃定,眉头都皱了起来。

“元儿,可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不要去危险的地方。”蒋氏来到家里之后,就从不参与决策,听到有了结果,就笑着嘱咐朱元道。

每天的事情忙完了,蒋氏就跟着苏氏做针线活,或是去地里摘野菜,几天下来,村里人就基本都跟她打过了面照。

“我说请先生就请先生,爹,娘,蒋婆婆,咱们家不缺那几个钱,真的。而且不止三弟要读书,元儿和乐乐也必须读书,请先生的事情我来处理,你们就都别管了,也别劝我,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李暖态度强硬的道,心头有些纳闷和无奈。

“爹,你这样会彻底瘫痪的!”李暖无奈又好气,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

思及此,某人头皮又麻了下,闪身离去,他必须回去向主子禀报——小少爷他娘不好对付!玉佩对她的安抚作用不大,似乎……还适得其反,日后要带走小少爷怕是不容易!

李暖就忍不住笑了,然后回头对李文道:“大哥,咱们上山去吧,天都快大亮。”

苏氏转过身去,背对着众人,看似被说到了伤心事,不愿在众人面前失态,其实是为了掩饰笑意——暖儿和文儿就是鬼点子多,这种整人的法子都想得出来。

说着,就围着那牛神神叨叨的念起来,还从怀里摸出个铃铛,叮叮当当的,表情虔诚,弄得牛儿不耐烦的打了个鼻哼,这一声,却把一众村民给吓得够呛,有一个胆小的当即就双腿一软,一屁股坐了下去。

那江道长拿着拂尘在空中舞了两下,口念念有词,那神神叨叨的样子还真有些逼真,过了一会,他又从旁人手里端过事先准备的符水,在院子里到处洒,一双眼睛却贼溜溜的到处看,最后落到牲口棚里的牛身上,神叨叨的往那边走去,突然停止那听不懂的念咒,对牛大声喝道:“呔!李家小儿的鬼魂,为何俯身在这牛身之上,还不快速速出来,去阴曹地府接受刑法,非要我将你打得魂飞魄散吗?!”

“都别站着了,上桌吃饭吧。”苏氏听到这原由,忍不住笑着道。

“所以都会对朱元哥哥好,就像对大哥和二姐一样,对不对?”李暖循循善诱道。

“好了,好了,说不过你。”李文哭笑不得,跳下牛车,朝那一老一小走过去。

“稀奇的东西?”张管事有些看了李暖兄妹两一眼,想着他们第一楼什么稀奇东西没有,也就对着他们没抱多大希望,但念着以后或许还能从他们手里收购野味,便就问了一句。

有李乐和李安两个活宝,一顿饭吃的笑声不断,直到十点多,苏氏将两只鸡捆了翅膀和脚放在柴房,洒下些麦子,一家人才洗了脸脚睡下。

苏氏还有些晃不过神,这完全就是天上掉下的馅饼,而且还是金铸的馅饼,砸得她脑袋一片空白……

李文迟疑了下,就在这时,突然有咔嚓脆响传来,显然是树枝被挣断了,现在过去,无疑是送死。

见李暖这么介意那几两银子,荣氏心中虽然有些不屑,转念却又觉得她这人倒也算老实,就笑道:“李妹妹,那多余的几两银子你就不必跟我计较,全当是我送你的。”

“那就谢谢荣夫人了。”李暖一脸欣喜的道了一句谢。

跟在后面的李文听着几人的对话,不由得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又有几分宠溺,遇到他这个“无奸不商”的二妹,也算是荣氏的不幸了。

荣氏还不知道,她自以为掌握住了李暖这个没见识的村野小寡妇的性情,却不知道她所了解的李暖,全都是李暖故意让她了解的,再加上荣氏那外表平易近人,内心却高高在上的傲然心理,反倒被李暖牵着鼻子走而不自知。

你想显摆你的身份,那好,李暖就认真听着你显摆,反正听两句话又不会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