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个是你的,我马上再给你做!”说话的声调和扬起双臂的身姿犹如先前,只是没有立起她高挑的身子让我跳着也够不着了。

我们走进小姐姐住的那间二楼四号大病房,一眼就看到小姐姐捂坐在靠窗子的病床上,脸又黄又胖,头快成一个圆气球了。同原先妩媚动人,亭亭玉立的少女判若两人。连我这个在她身边长大的弟弟也差点认不出来了,我想亮亮也一定和我有同感吧。小姐姐进院本是来治病的,病没有治好,人却治走了样!医院这地方真让人害怕,琢磨不透!

“别挑来挑去了,就这吧,才两块钱。”言语中都带上了稍许,强压强忍也没能完全封堵住的不耐烦气息。母亲揣摸着,缓慢地向口袋里取钱,想必两块钱她荷包中是有的。却被舅舅抱着的亮亮一把将母亲取钱的膀子抓住,来势之快,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那时,城市里的女人也和农村一个样,都喜欢生孩子,也许是长期的封建统治束缚得人们动都不能动,只有生小孩的自由,不然那来这么多人呢。事物总是这样,只要解除了约束,那么原先被约束着的东西就会发出巨大的生命力,中国女人体坛上取得的成绩之所以比男人更突出,也许是因为她们在新中国解除的禁锢比男人更多一些吧。

我一扭脖子,咣当一声,左手一操盆沿,拧一把毛巾,胡乱在脸上擦几下,挪身腾位地钻出厨房门。在两扇门射出的灯光中,看到被舅舅带着往厨房走的威威,好象还没有完全睡醒,正在用双手直揉眼睛。

“这大声喊什么!”母亲急忙呵止着,抢险般地出手罩住我的嘴巴的同时,舅舅带着怒shubaojie气,又闷又厉,如二重喊似地,也吼出了:

“别说傻话啦!”母亲坐在她的病床边,给小姐姐擦眼泪:

“她还小不懂事!”舅舅息事宁人随口嗯出的声音还没有落,母亲便呼起站起,吼道:

70年的春节在不知不觉中到来得和我的病好得几乎是一样快,小朋友们的家长们开始办年货啦,忙得热热闹闹的,可舅舅家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越临近春节,舅母反而越显逍遥,只是在大年30的前一天下班后匆匆忙乎了一会儿打理,便带上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威威到他外婆家去了,母亲照样留在医院照顾小姐姐,大姐又独自一人在蒋场老家,家里只剩下我们哥俩和照看我们的舅舅三个人。

你们是没有见到舅妈当时的形态,让我觉得简值是把我当成了一部精致的机器在进行大检修一般呢。

“你怎么饭没吃就睡了?”舅妈问我,那样子就象一个医生在问一个失忆的病人。

“往下跳!快往下跳!”太嘈杂,司机可能根本没有听见什么吧。

“好哦!走哦!”张峰说完,超过大黑冲到了最前面。

“没什么。”我也理不清思路,淡淡地说了一声,心底的想法才显露出来:

“嗯!是的!嗯!是的!”舅舅随声应和。

他越说声音越低,把气氛越说越沉、越说越闷,我坐在床上的屁股竟然利用这一便于长刺的环境,胡乱地生长出参差不齐的,各式各样的刺来,再也座不住、按捺不住了:

肉鱼虽然好吃,但吃多了也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了,当然啰,坏肚子也不一定是吃了过多的肉和鱼,即使是因为吃多了肉鱼屙肚子,就更说不清是在舅舅家吃坏的肚子,还是在杨晖家吃坏的肚子,再说了,其它人为什么没有坏肚子呢?噼噼啪啪屙了一通之后,浑身好一阵的轻松,我长长地嘘一口气,又舒服又畅快的感觉滋滋地贯遍fanwai了浑身。哎!在我到武汉的这么长的时间里,再没有那件事情让我现在想起来有这感觉舒畅啦!

“今天我就可以回家了!”杨晖站起身来,拍拍我的肩臂。

“你也不问人家吃过没有?”已是满头白发的外婆笑嘻嘻地说。

舅舅紧靠胡医生坐下来,说着恭维话,叽哩呱啦的,谁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是一句也没有听清,一脑子全是浆糊。

母亲说我只会瞎折腾,不会收捡,总把房间弄得乱糟糟地。。。。。。也许是我把她家弄乱了,也许是上海人比武汉人更不喜欢乡下人,也许是她父母严禁她不要让外人进入她们家吧,总之,在她爸妈满脸兴奋地走进房间时,立马就换上一副阴沉沉的脸,营造出的那股怪气势将我们逼出房门之后,我就没有再去过她家了。

“天上雾雾神,地上绊根神;十字吖,十字吖,快点给我好它。”我心想他胡扯这些干什么呢?不过他的话语让我想起活生生的,和小姐姐在一起捡柴、割草的情景,心中疑疑惑惑地:他又没有参加过几次,他怎么记得,讲得这么真切呢?

“那再来一次啊!”

“来来来!到我这边来!”

“不!”威威胆大气壮得让我为他担心:

“应该知道阻止才对哦!”

哈哈,不说了,读者都知道的事情,有什么好说呢?!要说的是,后来黑皮两兄弟比我们仨,更厉害,居然将家里准备拿去补的大铝锅给砸成了一叠铝皮,好让杨晖为难,本不想收的,可还是收下了。。。。。。

“这是锡,放在另一处,别与铝混在一起了!”他捡出我扔在杂乱铝堆中的一根乌灰色金属丝:

“我们还要开展练摔跤、抓特务、爬山、拉练等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