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我要在这里等妈妈。”他显然是装出来的怪可怜的样子,不过看他那样,我心也有点儿酸酸的味道,他略低头:

碗中的菜确实太少了,饭还有一半,就连我和弟弟你推我让,好小心谨慎吃的最后一片鱼块也在我嘴中消失了,亮亮不愿意去找母亲要菜,他是一个斯文的小男孩,眼大、头大、发色黄,细细的脖子,看上去和女孩子一样的秀气。

他中等身材,脸色红润,略胖,理着平头,很壮实,40多岁,一点也不象神话中的白发白须,来去飘逸的神仙。哈哈,我是中国小孩子嘛,已经受到几乎原根于我们民族的:名医都有祖传秘方、神仙就有宝贝、武师就有绝招的真理性教育了。

当她拿来什么汽车、火车,身上还挂着一个水红色望远镜在房间和弟弟摆弄的时候,我从床上坐了起来,心中痒痒地看着他们,是什么东西阻碍着自己不好意思掺和进去呢?一时半刻地说不清道不明。

“有时候割草会割伤自己的手指头。”他好像在回忆,又好像在自语一般。

“这是谁给你缝的?!”那表情似乎只顾欣赏、赞美缝衣人的手艺去了,既没有责备我弄破了衣服、也没有指责我隐瞒了她,也许是那时衣服已经太小,穿不了太长的时间了吧?哈哈!

“平日里,你是哗!哗!”说着做出摔跤的动作:

当然,我是这么说,但究竟为什么调动,也许我听到的这些都是些尽管对我妈好的方面说的吧。。。。。。。谁知道她为什么要被调动,谁知道小姐姐的病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呢!?

“先回家吃饭吧!何时才轮到你们哦!”舅母眯缝着笑眼逗乐似地又喊出一声,便忙伸手捂起了咯咯发笑的嘴巴。

“洗手吃饭吧!”说完转身往厨房那边走。

“这是杨晖哥哥开会的时候说的!”

“不哭!不哭!快说清楚!快说清楚!”舅母护着威威,左躲开舅舅的抓,右闪着用手捞威威。

。。。。。。

哈哈!我们三个怎么这么傻呢?听说古时的孩子7岁能作诗赋,我写这东西时候的7岁孩子能上大学,两岁多一点点的孩子能用小提琴搞出美妙的音乐来呢!

“你们回家去拿,我先回去报告!”急转身,居然能一步两阶,奔一般地冲着上楼梯呢!

被老师押回班后,拎着双臂提起来,让全班同学看着全身湿漉漉,水珠一个劲顺着全身从一双赤脚往下掉的我,告诫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同学们,说我落汤鸡似地,就是因为不听老师的话。好丢脸的。。。。。。

“后面站的乡下来的同学靠近一点!”他伸出手,指着我和弟弟,孩子们大大小小地全扭头看着我俩,我感觉脸通的一下,红透了。

“他就是这样一个人!”舅舅开始与妈动手加宽床铺的时候,说给妈、劝解自己般地说,还自个儿微微点头。

“我又没有说什么,嗨嗨!”一幅无辜茫然等待公平良心支援的表情。

虽然她带着慈祥而略显兴奋的笑容,但没有了在蒋场暗淡油灯下的旺盛的生命活力;脸色苍白,显然不是因为房间亮堂的灯光照射出来的白色,略显憔悴;天然的大卷发在她显然有点大的头上蓬松着,可以看到几丝白发在灯光下闪光;头发的蓬松可能是因为挤车,也可能是风吹的,可没有原先那么有生机,显得有点儿枯槁;眼睛比在蒋场好像大了一圈,深深地陷在眼眶之中;眼光闪烁着热情,没有了原有的生动和活力;人消瘦了一圈,褪了色的蓝色布衫,显得有些宽松,看样子得回去染色哦——在蒋场母亲每年的秋天都得染一次衣服,因为衣服总是会褪色的,每次洗衣都是一盆深蓝色的让人疑似的黑水,染料的深蓝色在洗衣盒中,掩盖住了衣服的脏水。。。。。。现在的着色技术高了,衣服大都不用穿后再染了,但还是有悔色的衣服。

小弟松开手,我迅速抢抓过红色手柄往下拉,“哧卡!”地一长声,却没有水出来。

“俊儿不哭,俊儿不怕。”而外面时不时地就是轰的一声,或砰的一声。后来听说,那是文化大革命,闹派别,舅舅、舅妈晚上不是去学习、工作,就是去站什么队的了。。。。。。。

弟弟也说我是乡下人,我转头盯他时,他正在我身旁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给我!”拍拍我的后脑:“自己往上爬吧!”

我想舅舅是因为花了家里钱,大学没毕业就被开除回家,不好向家里人交待才编出来的谎话吧,不然一个活跃的高才生怎么会不看纸上的东西就签字呢?不过学校还算不错,虽然在华工没毕业,但老师们都认为他是一个人才,就安置性地分他到了武汉建机厂工作,说到这里的时候,他又开始吹起牛来:

小姨见状即向前跨出一大步,牵上我的手:

粮店的营业窗口前,早已经有人在排队等着换粮买油,妈领着我和小姐姐穿过让道的队伍时,边走边和熟人生人点头、打招呼,从他们含着笑意的眼神中可以看得出几份担心,我都感觉得出他们似乎在盘算或想问:我们都站等到这儿,营业员怎么带着孩子走了,会及时赶回来吗?

两年后,小姐姐离开人世不久,桃香三天两头地在房子北窗外的公路上,一边用镰刀砍着杨树,一边指桑骂槐个不停,有一天妈终于忍不住了,从票房奔向她,扯着她的大辫子,甩了她个大圈,还丢了她砍大树的镰刀,她的父母、亲属喷上单位申冤评理、大吵大闹:

“和你闹着玩的!”他笑笑,看着我们站在一排的三个人:

“你被打了,身体上受苦;而我全校作检讨,面子上受损。”摆摆手:

“算了,都不谈了,扯平了!”往下走一阶:

“你回家吧!今天你闯我的关,我也不会动手打你。”

谁说得准呢,他刚才的架势可没有现在他说得这么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