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长大后,外婆常把我俩小时扯皮时骂人的这些话,当笑话说,还象很好玩似地。当然,这么说外婆,是因为她在我开始写书的时候还没有死,这个时候已经过世好多年,说她听不见、写她也看不见了,不然她知道我这样将她写进书里,她老人家一定会拧我耳朵的!

看到我,她装弄的扭摆动作没有那么大了,脸上的微笑直冲我而来,不过走动时腰枝还是有那么一点扭,和我们农村女人走路的样子完全地不一样。

好不容易才码到快完工的程度,也不能被一个小孩就这么唬住啊,再说了,他一点也不象我想象中的能吹口仙气就将我吹飞的样子,与我们乡下的小孩差不多嘛。

没等我看个够,也没有征求一下我的意见,又用他轻按在我头上的左手,把我头往左前方扭了一下:

“我一气之下,招呼都没有打,背起包裹就独自遛回了家!一路上都在想,自己回家就创出一番大事业来!”舅舅装出当年那副有志气的样子,直让人觉得好笑。

“都知道我们是乡下来的,车上的人说小孩久哭不止、母鸡叫个不停,肯定不吉利,车会出事,结果全车人都被你和鸡的哭、叫声吓得下了车,就剩下我们婆俩加两只鸡了!哈哈!”

渔薪往蒋场粮店运大铁桶装的食油,如铁桶般粗细的又厚又圆的棉饼,更多地就往供销社运化肥、农药、农具、副食等等好多好多我们蒋场产不出来的东西。不过有时候,在我们粮店没有粮食往外卖的时候,也急运好多车粮食过来。

亮亮一双大眼闪乎闪乎,端着大饭碗望着大人说话,小姐姐已把碗筷放在桌上,看看我又看看大人,她和小姨一样梳着羊角辫,脸型好象小姨的,可看上去却比小姨有清秀一些。

厨房是借着前屋,看起来古老、高大、潮湿的后墙搭建起来的,墙体的中间有一道紧闭着的、两米多宽的双眼门,但从宽厚的石门坎下面,虽然看不出有人行走迹象,却留着脚踩的凹形状来看,好久好久之前,门应该是通的、走过的人也应是很多的。母亲儿时住过的前屋,现已经是生资门市部职工的住处,门就被从里面栓抵得牢牢地起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它被打开过,当然也就从来没有从这扇门到过前屋、前厅,直到我游故地找乐事,欣喜地看到渔薪焕然一新,看到旧fqxs屋的原址上,耸立着比老宅漂亮、气派得多的现代化建筑为止。

“再过一道门是一间300多平方米的厨房,紧挨着厨房是一长条,用杉木做成的200多平方米左右的柴火房,柴火房的门外是一个很大的后花园;院落的后墙边上,好大的一个,用青砖做成的厕所,厕所的蹲槽是一个“八字形”,八字脚向外撇的巨大青石块。。。。。。”我在上面解过手的,两条小腿横跨在槽前头都觉得过宽,屙一会屎,虽不停地挪动双脚,两腿在没有屙完就会酸痛酸痛起来,石槽后的“八字”尾至少撇出有两米多,没有一吨才怪呢。

“卖鱼人总是扬起臂子使劲地用竹撮子,撮一大撮子鱼去和卖材人换一捆一捆的材。”他沉醉般地笑着:

“别争来!今天由铜柱的大牛车送客!”立即便会有3、5个人张罗起送贵宾的准备工作来。

这种情况下,我就会不小心翼翼地弓身探望,里面虽常没人,但却总要环视茅厕一圈后心才能塌实下来。。。。。。可这回是我第一次径直冲将进去后,才记起自己忘记看牌子了,不过好在里面还是没有人。

“等你病好后再说吧!”

看病不象赶集,而刘先生完全能理解为众多急匆匆赶集人服务的母亲,瞟小姨一眼,向母亲首肯着头:

“你小姐姐今天去看病!”妈一边忙碌一边用责备的口吻说:“整天只知道疯疯癫癫,你小姐姐病成什么样子了也不知道!”可能是认为和我这个不懂事的孩子说这些如对牛弹琴吧,说着就嗄然而止。

在开学以来,上学的那几十天的日子,没有那一天我不是满怀信心地上学,满载而归的,也从来没有掉过小姐姐这个我视之为依靠的伴。

她那可怕的样子也传染了我们,受她的影响,我心发紧,大气不敢出,眼睛的余光中弟弟比我更显可怜虫样,疑神疑鬼的恐惧心理慢慢升起,感觉到周围的世界一片荒凉、可怕,一家人就象置身于无援的梦境中一般。

“你们不是都带着那件东西吗?”

“满了它会自动停。”

“它怎么会知道满了呢?”

弟弟吃惊地望了我一下:

“我也不知道。”说完快速地开门走了出去,我傻乎乎地跟着亮亮身后走,心里想:

“这里的东西怎么会与蒋场完全不一样呢?”

弟弟急停与我撞了个满怀,后退一步:“你解手后还没有洗手!”

我傻不溜机地转回身,将湿漉漉地双手又在水龙头下洗了一次,心中还在想:“这里的东西怎么样样都不会、不懂,要学会得多长的时间啊,我肯定会被人看不起。。。。。。这里不是我的家。。。。。。亮亮看起来也有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