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仰看着小姨,机械而木然地嚼着口中的饭菜,她脸上刚进屋时还略带的怒shubaojie气并没完全消尽,圆圆的白晰脸庞显得更白了,掠过一丝不好意的笑意,也许她进屋后看到这一家子的状况,印入她眼帘的情景,让她生出了同情或恻隐之情?

喜从心生,劲从脚跟而起,腾身跃步直扑到厨房后大门外,撑扶着墙棱喘粗气,他们驻筷看我时,我身子发软,就象一只小船靠到了岸,再也不需要挪动已经挪不动的脚步,一屁股塌坐在青石门槛上,可心里是又舒服又踏实,终于找到依靠、吃上了颗定心丸一般。

停顿片刻,缓口气,仰昂顿挫地:

“为什么叫渔薪你知道吗?!”他已经操着纯正的标准普通话了:

我是想吃饭的,但突然之间不觉肚子饿了,哐铛一恍惚,依没有了、靠也没有了,从怀揣英雄气,独自一人上学下学的孩子,陡变为奶巴子一般,想起妈妈、要起妈妈来。

那时也并不是没有机动车,据我所知蒋场农机站就有好几辆“轰隆轰隆”的拖拉机,有草鞋板,就是如坦克履带的“东方红”,有车头后轮比我高两个还不止的“神州”,但它们不跑运输,专事农田的活儿。

那时我们粮管所的茅厕虽然比农家里的大得多,但也是男女共用的,进去时将茅厕门外挂的小木牌翻成一个“有”字,出来的时候翻成一个“无”字,当然有时情急之下,在看到“有”字的时候,我也喊过:

“上学要用钱,看病要用钱,我们家没有钱。”小姐姐自认为找准了妈的难点和能钻的空子:“大姐不是早去做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