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清未民初时期的事情了!”

听闯荡大半子,在北京落了户的妈的表哥,在19世纪80年代回天门申请平反落实政策时,故地重游,喜不胜收嘛,话匣一打开,绘声绘色地一通宣讲,渔薪便象一朵盛开不谢的鲜花,在我精神世界中生动、芬芳地绽放开来:

“你自己去食堂打饭吃!”说完又带上口罩冲进了仓库,她那精瘦却充满活力的身影,一闪就消失在灰雾之中。

几乎天天都有板车列队赶渔薪,少则5、6辆,一到丰收的季节,青一色的一二十辆黄牛动力板车满载货物,特别是秋高气爽的秋季,运载如牛身大小白布棉花包,堆集得象小山包高的车队,似一条巨龙摆开,鞭响、牛鸣、人声鼎沸,浩浩荡荡,好一派热火朝天、威风凛凛,激动人心的场面!

“满天的星星月亮!放下手电筒!”

“为什么呢?”妈用不经意地笑,笑出了当然地不同意,又欣慰于女儿有那份体贴人的小良心,有的是好心境想和她多说说话。

医生的诊断结论、话语、表情具有一神奇的力量,有时甚至比对症的良药更有疗效,当母亲拿到一股中药味的淡黄色细纹草纸,包着的宝塔糖的时候,笑逐颜开,小姐姐也显出了精神焕发,充满活力的样子,看上去比没有生病的人还要健康。

也许,人的自然本性还包括所谓的暝暝之中的第六感吧,它贮藏在你身体中的某个部位,不需教化就能自动地对周围的环境、他人的心境和情绪作出感悟般的认知或评估?!

“只有针头大的眼。。。。。。”也许那个被凿出来的洞究竟有多大母亲确实不知道吧,为掩饰语塞,啪地放下筷子,伸出大拇指用指尖卡住食指尖使劲地比划,恼怒shubaojie、无语、忍俊、又好气又好笑。。。总之奇怪而复杂的情表在她脸上翻滚着,站起身离席避开了几个孩子盯她的目光。

我低下头漱完口,然后直起身向对面高大的粮仓看了一眼——它是上一年取代尖顶荆条土围子粮仓落成的,足足比我们住的矮平房高出一倍都不止呢,可算得上是全蒋场最大的建筑屋了。粮仓靠东边的第一个大门已经打开,大姐已跑过去正低头换布鞋,大门里站着几个和她一块做小工的结实的农村妇女,把大姐衬得小不点一般,难怪别人不愿和她搭档倒、装粮包和码粮垛子了。

“我怕!”小姐姐胆怯地发声,松开了我们被沉默夹住的喉咙,她自己却收起双膀合抱在胸前将整个身子缩成一团。虽然她这两个字免除了她的一顿好打,也失去了找回她那丢的魂的最好时机。不过现在想起来也有道理,一顿暴打,一场痛痛快快的大哭,闹得阳刚之气窜将上来,思想、精神、身体统统一松绑,不一切得好了吗?唉,万事皆有其理,如能重头再来试一回就有意思了。

大姐睁着一双畏惧的大眼睛,呆站在堂屋里,微弱的灯光下,可看见她枯瘦的身体在颤抖。我想她只是想在母亲这里撒一下娇,得到些许的同情和赞赏,得到母亲对她辛勤劳作的认可和几句温暖的话语吧,可母亲不是那种会体量人,又会作细仔思想工作的人,也没有时间让她那么去做吧。但显得直率而真诚。

小姐姐没吭声,茫然地退坐到椅子上,当时她心里怎么在想,我的确不知道,也许在思忖:我的好朋友怎么会这样对待我呢?也许她的朋友也商量过,觉得朋友一场,帮她把篮子和割草的工具送回家就已经够朋友情义了。

不过我当时也不知道爸爸究竟是一个什么概念,也从来没细想什么爸爸、爷爷之类的东西,关于家庭和亲人也就简单到仅限于和我生活在一起的我们五个人,所以啊!每当上课的时候老师读到、说到爸爸的字眼时,心里就扑哧一下打一个愣噔,我偷偷地观察过那些有爸爸的同学,可看不出他们的心理反应,“如果他们心中也打愣噔,那爸爸在孩子中心就是一愣噔吧。”有时我这么暗自思量。

“没做什么。”他小声地说,显得有点心不在蔫地,有一丝的害怕,又好象可以找到一些依靠似地端起椅子向我靠近一点。

我嘛,得赶做作业,因为妈是不让懒人晚上还写作业的,作业也不多,不过那时是点油灯的,煤油贵啊,再说桐油、柴油也不便宜,妈可能也不会为了节约油钱不让我晚上点灯做作业吧?但我听妈说过,老师对她说布置的家庭作业肯定是能在天黑前做完的。

真的如母亲所言,人饿了,食欲就旺,菜会变得更香、饭也会变得更甜,我埋头苦干般一口赶一口地吃,夹菜也少,哦嗬,这好象是我迄今为止最美的一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