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您又要上哪?”一阵口干舌燥令她的声嗓沙哑,身上莫名的燥热让她有些头重脚轻的昏沉。

但,隔天丁喜芸又会见到他再度出现。

她想坚持就由着她,反正三个月内要筹足一百两,对她来说根本不可能,最终她还是成为他的女人。

瞧那熟悉的身影,她心一沉,不自觉加快脚步往前。

“唉呦,我说老头子,您今天兴致又来啦!”俊眸神色自若迅速扫过现场“尽欢坊”坊主余夙廷悠哉现身。

这时候,寻常人家早已熄灯歇息,她却得为三日没回家的爹爹走出家门。

在她昏睡前,他强灌了一碗药汁才让她睡下,却没想到她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恶梦连连。

得到他的安抚,感觉那握着她的温暖大手,她原先不安的心莫名地平静下来,紧蹙的眉心舒缓了许多。

看着她再度沉沉睡去,他伸手探了探她额上的温度,稍松了一口气。

大夫说,她染了风寒,再加上额上的伤,身体更加虚弱,必须好好的休息,万一留下病谤,怕是从此坏了身体。

静静瞅着她沉静的睡容,余夙廷脑中浮现这些日子与她相处的点滴,不懂,为什么有女子可以这么的坚强,又这么的柔弱。

突然,一声嘤咛划破书房里过分静谧的氛围,她睁开眼,茫茫然的打量四周完全陌生的摆设。

“你醒了?感觉好点没?”

视线茫然落在眼前的男子身上许久,她嚅着唇,迷迷糊糊看着他。“你又把我带到哪儿了?”

这男人随心所欲过了头,她根本无法理解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苍白虚弱的模样,激起了他心里的保护欲望,连语气都不自觉放软了许多。

“你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轻拧着眉想了好一会,才幽幽应了声。“嗯。”想起在昏睡前她对他说过的话,一时之间,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先前她的情绪被老爹撩拨到了极点,其实在这一阵子的相处下,她并没有真的那么恨他。

幸好余夙廷没将这件事搁在心头,对她的态度除了少一些轻佻,和平时并无不同。

“那就留在我这里好好休息,万事有我在,不用担心。”讶于她会如此顺从,让他心情大好。

“这里是…”

“我在坊里的书房兼睡房。”

闻言,她吓得慌忙撑起身。“那、那我先走了!”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当,与他共处一室,更是大大的不妥。

“你的病还没好,身上还有伤,想要上哪去?”她突然紧张的模样,让他大感不解。

“有劳你费心,我回家休息就行了。”

余夙廷这才明白,刚才她会那么听话,只是因为刚睡醒,思绪还茫茫然,一回过神,她就恢复原有的模样了。

“你给我躺下,哪里都不许去!”

他霸道的威喝让她脸色更加苍白,瘦弱的身子蜷缩在榻边离他最远的角落。

见她满脸惊惧,一副他会吃了她的模样,他软声道:“拜托你好好善待自己行不行?都已经快去了半条命,还倔成这样。”

听着他语气里流露的关切,丁喜芸霍然想起他先前说过的话。

他让她不用还那一百两,要将抵据作废,三个月的约定不算数…

思及他说话时急切笃定的语气,她心里有说不出的苦涩。

是不是因为他一直没办法得到她的身子,所以他才这么努力的要讨好她,骗她心甘情愿成为他的女人?

她兀自做了揣测,深吸了一口气后,下定了决心。“我要回家。”

“不准!”他当场僵冷了张俊脸,完全猜不透她的想法,只能努力克制着满腔的怒火。

她抿着苍白的唇,哀怨地瞪着他。

顿时,僵持不下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受不了她盈盈含泪,彷佛受了多大委屈的可怜神情,余夙廷叹了口气,她还病着,还是别跟她计较这么多。

“药应该煎好了,我去拿,你再歇歇。”语落,他旋身离开书房。

不敢置信他居然就这么走了,她强忍着晕眩下榻,走到门边探看了一会儿,确定四下无人后,不假思索地赶紧离开。

他虽然喜欢逗她、欺负她,但他的心肠并不坏,只可惜她打从心底不信任他的劣根性。

虽然接连这几次,她实在很难不被他的体贴感动,但只要一回归现实面,心里对他稍稍改观的想法就会在瞬间消声匿迹。

和他在一起太危险,她还是不要和他有太多牵扯,若是越欠越多,她真不知道要拿什么还才好。

心绪一定,她一踏出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夜凉如寒水,身上的薄衫挡不了寒意,她拢了拢身上的衣衫,快步离开。

另一端,他端着药,默默的看着她故技重施,又快又急地由他身边逃开。

他没开口唤她,更没阻止她,只是目送着她单薄得几乎要随风飘扬的身形,心不由得紧缩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