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叫四儿去御医院请御医,她只随意带了两位嬷嬷,便赶去永和宫,才进门,便听到了佟妃的哭泣声。进了院子,可见耷拉吴守在门口。到大厅之后,佟妃泪眼朦胧地前来请安,谨妃一脸苍白,由宫女扶着,有气无力地也要请安。

佟妃脸上却恹恹的,只着了土黄锦缎绣折枝绕莲人字锦袍,外头,却是青色的大氅。可谓是只见新人笑,哪见旧人哭。福临喜气盈盈哪里能生那么多变化。

一年多的念经生活,瑞嫔并未憔悴,反倒越加亮眼。也是,皇宫中的女儿刚进来时,都依稀有股稚气,待过几年五官张开,便显得越加耀眼明亮动人。只是,后宫中人烦恼多易早衰,最美好的年华,也就那么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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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花束子已不是前世的那个花束子了。她的心里眼里,都只有福临,再没有她的主子。封妃后的次日,花束子循旧历前来请安,脸上满是喜意,对孟古青却无比恭敬而疏远。

孟古青如往常一样,细心地为福临整理衣裳,伺候他坐下,又唤四儿,沏了一壶新上的茉莉香片茶。这茶,即有茶的清香爽口,又有花的浓郁芬芳。端起来,先闻一闻,便觉得心旷神怡。若再啜饮一口,心中的烦闷便要去了一半。

偏生,玄烨在前头回过头来,奶声奶气地喊:“皇额娘,快跑,追玄烨,追!”

孟古青拈了一杯水酒,低头微笑。这,就是乌云珠的真性子?可不是显得世上其余女子都矫揉造作了。

佟腊月盈盈一弯身子,挨个向大伙请安行礼。语调轻柔细腻,无比动听。下头陪坐的老嬷嬷个个称奇,连连惊呼,只道是天仙来了。太后,却没有如前世那样,赞不绝口。孟古青有些感叹,前世,她叫太后绝望,太后只得不停地去寻一个适合她心意的好妃子。这世,太后却记得维护她一番,不叫她这个皇后坐在上位尴尬。

孟古青调皮地一笑,露出颗颗洁白整齐如同扁弧一般的牙齿,得意地道:“皇上看看,没有缺口。”福临笑,忍不住在她额头点了点,那股子焦急却又兴奋的情绪少了很多。他摊开手里握着的白纸,挡住了左下角的题名,道:“青儿你看看,朕的这幅《水牛图》如何?”

福临原不想去,总觉得这弟弟幼稚得紧,又任性,总提一些莫名其妙得要求。偏偏,这些要求太后都不允诺,闹得他夹在中间,很是为难。但一想连见面都不愿,太妃到时候不喜,怕是又得刻薄地说上几句,只得去了。

只是,人去世了,福临心中总要找出一个罪魁祸来,才得心安。孟古青却不怒斥,依旧只是哭,道:“不,是本宫做得不好,关心不够。”福临见她总是细言细语,不断责怪,叹了叹气,递给她一张白笺。孟古青颤抖着手,打开来看,上头只有一行字:吾以吾命相求,望娘娘善待吾子。

从坤宁宫后院过去,越坤宁门,便可到御花园。是而,午后没事时,孟古青便领着大阿哥去御花园看花。

66续续,各宫妃嫔也过来了。一屋子莺莺燕燕,均是精心装扮过的,很是悦目。也不知道,这些女子们可否为今日的装扮头疼过。作为嫡子的满月宴,自然不能太过随意。可皇上太后都为西边战事头疼,又大力提倡节俭,自然不能太过华丽。但,有些妃嫔许是几个月才能见皇上这么一次,总要想点法子入了皇上的眼。

宫中并不需要妃嫔母乳喂养阿哥。但就算只有两天,孟古青也想自己喂养。孟古青从来没有觉得时间居然过得如此之快,快到她恨不得一刀挥断时间,叫时间停滞,好让她能够一直陪着孩子。小阿哥变化真快,似乎每一秒都在变。三天之后,小脸儿已经有一种粉粉的感觉了,皱皱的皮肤似乎也光滑了些。这么可爱的孩子,就要送去阿哥所,让别的女人抚养。

可是,没想到,翻了身的却是笔什赫额捏福晋。瑞嫔虽得嫔位,却并不曾赐居主位。

这显然不符规矩。可孟古青懂得这个人,若他来了兴致,你冷冰冰地拒绝,他可记仇很久。反正已经出了慈宁宫,太后想必能够理解。福临这个人,万万不能泼他冷水,却也不能太直爽,孟古青只得低头做娇羞状,纤纤细指指了指自己的肚皮。福临乐得哈哈大笑起来,巨掌忍不住也抚上孟古青的圆肚,道:”小家伙什么时候才会动呢?朕已经等不及啦!“

“皇上,皇上……”门外吴良辅犹犹豫豫的尖嗓门儿打破了夜的宁静与柔美。福临不悦,喝到:“吴良辅,有什么事?若没有重要的事,担心我打断你的腿。”孟古青笑,扬着柔和的嗓门道:“皇上,吴公公这么晚求见,定然是有重要的事情。吴公公,您请说。”

整顿轰轰烈烈地持续了一个月,花束子并没有被遣出宫去。说起来很可笑,并不是有谁舍不得花束子,而是花束子竟然在知道她的名字在出宫人员名单上后,跳进了御花园后头的小潭里,又被小太监耷拉吴救了上来。

孟古青已然现,那两人中居然有一个她认识,正是坤宁宫的翠果儿。另外一个,却是太监打扮的。小鲁子!孟古青立马想了起来。前世,翠果儿正是从小鲁子那里得到的针梃,才能刺伤福临。没想到,这两人,居然在树荫下,便亲起了嘴儿。

接下来的日子,福临果然一直陪在孟古青寝前陪伴,细心照顾。花束子的神情,越加恍惚。只是这丫头,心中任有万般愁绪,做起事来依旧尽心尽力,将孟古青的习惯爱好记了个一清二楚,一点也不会差。

其实也就是那么一瞬间,被砍的囚犯几乎来不及出惨叫。孟古青在福临耳边轻声道:“皇上,看远点,你说那天边的云彩是不是漂亮得紧?像不像猫儿?”

“那些老东西,最爱看杀人了!不想母后主意也定,并愿陪同我同去。”福临悻悻地说道。

太后越开心,道:“你这孩子,果然没叫哀家失望。皇后,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青儿年纪轻轻的,却丝毫不见浮躁。福临有你这位贤妻,真是福气。”

“亥时到,伺呈合卺宴,敬桌。”

几百年的思念,如何能够忍住。孟古青一边摇头一边无法抑制地抽噎。王妃只能抱着拍着女儿,安慰女儿。

身边的这位公主,就是那恶魔主子中顶尖尖的一个。

孟古青看着这皇宫中的战争高潮迭起,朝堂权势更换。

良久,牛钮才稍稍平复了些。终于,他低低地道出一句话来:“她说,是你把我从额娘身边抢过来,是你逼死了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