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临越加心疼,道:“青儿,孩子的名字,朕早就想好了。就叫玄烨,好不?”

福临常来坤宁宫,总算叫他又现了花束子的好。孟古青知晓花束子与福临之间的事情,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

这帽子,扣得很重。笔什赫额捏福晋额头上渗出汗珠,然看到太妃似笑非笑的眼神,咬了咬牙道:”奴才是个福薄的,只往孩子能够沾得皇后娘娘一两分福气,便满足了。“

福临笑着,揉了揉孟古青的掉落在肩头的一缕头,道:“青儿,你不用担心朕。无论如何,朕陪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权利,还是有的。你呀,实在是太良善了,总是不懂得为自己着想。这后宫里的女子,哪个不是见了朕,便恨不得朕再也不走?”

终究,忍不住在用膳的时候,不经意地说到了内务府整顿后宫奴才的事情。孟古青握着瓷碗,细细地观摩福临的表情。福临这些日子很是开心,吃起饭来也是狼吞虎咽。从他脸上,孟古青看不出有任何波动。

宫女答道:“奴才没名儿,在同寝的姐妹中排行第四,便被唤作四儿。”

“不,不可!”孟古青焦急地咳嗽起来,又牵动了身上的伤,疼得一张脸通红。她道:“皇上,您来秋猎,一是为着收获,二是为领着八旗子弟松动筋骨,也好看一年以来他们训练的结果,莫要荒废了武艺。这么重要的事情,皇上不可不去。臣妾这边,会好好的,臣妾没事。”

孟古青认真地聆听,又点了点头。太后倦倦地说道:“做额娘的,总希望自己的孩子好。青儿,你回去吧。”

可笑的是上辈子,她居然傻乎乎地将自己的想法直接说了出来。自然,会惹怒这位讨厌血腥讨厌争斗的纯真皇帝。

孟古青体贴地为福临掸了掸衣裳,笑着道:“好的,朝堂上的事情要紧。”

“表、妹……。”福临迟疑着开了口。

锦上添花的人往往不少,嬷嬷们也乐得在太后面前说未来皇后几句好话。孟古青的惠名,很快就在皇宫之中传开了。

原来是这回事。孟古青知道自己大概是重新活过一次了。如今,还是在侧宫。身边伺候的是姑姑从绣作坊遣来的绣作翠果儿。这一次,原是翠果儿告诉她院墙下的夹竹桃开花了,她心里好奇,自己要去树下折花,这才滑了一跤,磕着了脑袋。

一屋悬梁、一段白绫、一条小凳,孟古青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头塞进了那死亡之套。其实,也没有多痛,甚至没有她猜测中的挣扎。因为,在踢开凳子那一瞬间,她来不及感觉自己的喉咙断裂,便已经昏死过去。

太后见各妃嫔都安分守己,很是开心,道:“去将大阿哥与皇长女都抱过来吧。”

孟古青不自觉地用余光瞟了恪妃一眼,见她不由得坐正了身子。自己生了孩子,就知道额娘与孩子之间那深深的感情。据孟古青所知,这十个月来,恪妃竟一眼都没有瞧到过大阿哥,倒是孟古青还见着了几眼。

孟古青越加觉得,坐主席主位上的那位女人决不能得罪。

很快,两个孩子便被抱了过来。太后道:“加桌子,让大阿哥与皇长女跟自己的额娘坐在一块儿吧。”乳娘称诺,有宫人在陈氏身后加了桌子,乳娘抱皇长女坐了过去,陈氏欣喜异常,连连谢恩。恪妃那一桌,并没有动静,乳娘抱着大阿哥直接坐在了孟古青身旁。

一瞬间,恪妃脸色变得苍白,镶银象牙箸也掉落在地。太后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目不斜视地继续说话。自有宫人为恪妃换了一双筷子,似乎什么都没有生。恪妃却再也保持不了冷静,汗珠不断从鬓角渗出,身子也摇晃着,似乎马上就要倒下来。

她生的孩子却全然不知,只睁着一双骨碌碌黑漆漆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孟古青,手里抠弄着一只佛手。乳娘轻笑逗他,道:“看,这是你额娘,额娘……”大阿哥玩得开心,咧着嘴边笑了,孟古青不由得也回他一笑。大阿哥兴奋地依依呀呀喊了起来。

太妃见状,讥笑一声道:“这世上倒好,亲娘都不认得了。”

太后瞥了她一眼,道:“牛钮聪慧着呢,小小年纪就知道谁待他好谁待他不好。”太妃不悦,扭过头去,奋力咬了一口羊腿肉。

便冲着太妃这喜怒都在脸上的性子,也可知为何她明明更年轻美貌,却敌不过太后。太后才叫厉害,时时按规矩行事,从不见她逾矩。然而,在其中,或早或晚,总能达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