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伏天,空气闷热得让人难以呼吸,窗外斑驳的树叶无法阻挡白咧咧的阳光肆无忌惮地跑进房间,烘烤着凝重的气息。大文学

简陋的病房中,六张破旧的病床依次排列着,随着床上的病人翻身或者一些轻微的晃动,病床立马出“吱嘎吱嘎”的呻yin,似乎已经不能再承担任何重量,否则会立马罢工一样。这里没有空调,没有冷气,只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大吊扇悬在屋顶,不停转悠着却只能传来阵阵热风,每张床前都有亲属陪伴,狭小的空间更显拥挤,更觉闷热。

“嘀—嘀——嘀————”古老的设备仍然在坚持工作,心电图上的波浪起伏紧紧揪着敏感的神经,趴坐在床边的楚玥即便是好几天没睡,困意重重袭来,此刻仍不敢闭上眼睛,她真的害怕,害怕如果自己睡着了,睁开眼就再也看不见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大文学

“3号床家属出来一下,李医生找你!”突如其来的声音划破了沉闷的平静,都说医院的护士就像天使,给需要帮助的人带去温暖和希望,可是,这里的护士却不一样,说话不带丝毫感情。

费力地将视线从爷爷沧桑的病容转移,楚玥急忙跑去李医生办公室。

“李医生,拜托你们再宽限几天,我一定会筹到钱的,请你们先帮我爷爷做手术吧!”已经记不得这是第几次这样低声下气地哀求,没有钱,医院永远不会先做手术,他们不会做赔本的生意的!

“我们也很想帮你的,但是你也知道医院的规定,你没有先交齐足够的手术费和住院费,况且已经欠了医院几十万了,我们是不可能帮你爷爷做手术的。大文学”身穿白大褂的中年男子一脸无辜,似乎他是真的为难,可他厚厚的眼镜下分明藏匿着一丝漠然,也许不是他天生冷漠无情,而是见多了这样的抉择与无奈,早已练就了一脸表里不一的态度。略表同情后,再残忍地补一句:“算了吧,你根本就筹不到这么多钱,何况就算你能筹到钱,你爷爷也拖不了那么久了,不如早点收拾一下,回去准备准备后事!不要再在这儿死乞白赖了。”

“你,医者本仁心,你怎么能这么对待你的病人?”医生,不是应该医者父母心吗?你简直枉为医生,简直就是医生中的败类!楚玥愤愤地在心底呐喊,但却硬生生地将这些话咽了回去,她不敢说出口,毕竟现在还不能跟他们撕破脸,否则他们连最基本的治疗设备都会给爷爷撤了,到时候爷爷,,,不,她不敢想象,所以,现在只能忍气吞声:

“李医生,请你们帮帮忙吧,我相信只要做了手术爷爷就会好起来的,肯定能好起来的,我求求你们了,先帮我爷爷做手术吧!三天,我保证三天之内我一定会如数付清全部医疗费用!求求你们了……”

着急的楚玥上前拉着李医生的白大褂,苦苦哀求着,却不料被李医生一甩手推开,摔倒在地上,“该说的我都说了,医院有规定,你再怎么求我也没用,省省力气吧!”

“不,我知道李医生你肯定有办法救我爷爷的,我求求你……”

正当楚玥还在恳求着争取着无用的希望时,一名护士进来冷冷地说道:“李医生,去看看吧,三号床不行了。”

轰!世界坍塌的声音。。。

再也顾不得其他,楚玥踉跄爬起来就往病房跑,心里默念着‘爷爷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能有事……’

心电图上显示着异常的跳动,刺激着楚玥的每一根神经,此刻爷爷终于睁开了沉睡已久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楚玥,嘴巴蠕动着似乎想说话,但却不出一丝声音。

紧紧握着爷爷瘦削的手,心里害怕地不停颤栗,“爷爷,玥玥在这里,你不要说话,等你好了再慢慢告诉玥玥。”

忽然,爷爷将另一只手举起来比划着什么,慢慢地竖起食指,身体剧烈起伏,他还在张大嘴巴试着出声音,他知道如果还说不出来,恐怕就没有机会了。“找……遗书…找遗书……”

“爷爷,你说什么?”楚玥将耳朵凑到爷爷嘴边,听不清楚爷爷到底说了什么。

“吱嘎!!”旧铁床出了一声沉重的呻yin,心电图却只留下一条直线。“爷爷……”撕心裂肺的哭声无法接受这个残忍的事实,楚玥不相信爷爷就这么走了,就这么离开自己了,不,谁来告诉我这不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