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月未央以为小银子是担心自己精神崩溃,不由有些感动,伸手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杀一个人和杀一百个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反正我这双手本来就不干净,再怎么逃避也是徒劳,只会连累别人受伤罢了。”

我等二十一世纪文明有礼的十佳好青年,绝对不允许这种有违伦理的低俗事件生!

剩下的几位壮汉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心疼地护着命根子往后退了两步,却一把将我推上前,拔刀架在我脖子上逼我:“你去!把狼给老子牵出来!”

“唔,那这么说来,这里的守卫应该不会很多……”我想了想,从小包里掏出两个面具,“喏,带上这个,你先在这儿守着,万一出了什么事我会放个信号弹,到时候你直接放火把这里烧了。”

“只要你答应就好了……”死妖孽弯眉轻笑,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奸诈狐狸,忽而翻了个身将我压在身下,温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地扑上我的鼻尖,“现在,先给点儿利息。”

“哼……早些怎么不见有这么着急,白白叫殿下干等了好些时候,还害得殿下睡倒在了地上……”小银子站在一边小声嘀咕,语气满是不快。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会得罪人了,看谁都不顺眼,又生得心直口快,话里七分直白三分刻薄,一点也不知道忌讳。能在宫里头活到现在,简直就是奇迹。

“是啊……”我淡淡叹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天际高悬的那轮明月。今晚的彦音,遍身裹素轻抹妆容,皎丽得如同那幽居在广寒宫的嫦娥。我又怎么会不知道,他这样费尽心思装扮自己,无非是想取悦我重新获宠。可他不明白,我早就不是那个只会贪恋美色,一见到尤物就会迷了心窍的“三公主”了。“本殿现在就后悔了,怎么办?”

听我这么问,太子也不好拂了我的面子,只是心下还未消气,便冷哼了一声,甩手走到了前头。

“本殿问的不是那个,晏儿既没招你也没惹你,没理由你会无缘无故讨厌他。”看着小银子习惯性咬着唇死撑的样子,我那颗没节操的心瞬间又荡漾了,即便扬起嘴角嘿嘿笑了两声,“你要是不说实话,本殿就让人换了元宝过来,派你去伺候晏儿,嗯?”

“对了,慕容晏走了没有?”

元宝“嘶”的倒吸一口冷气,皱着脸咬牙忍着痛,我立刻掀开他手臂上的衣服,只见白嫩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红褐色的伤口,竟是受了不小的刑法。

“殿下~”彦音顿然又娇嗔起来,顺势靠到我面前,一双秀气的眸子闪烁不定暧昧不明,对着我耳际咬耳朵,“皇上昏庸无能,大皇子是个什么货色殿下也见到了,二皇子生母出生卑贱也难承大统,难道殿下就……从未想过什么?”

我明白,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风花雪月的男人,有着一双沾满鲜血的屠戮之手。

在看到那腰牌的一瞬,心头松开了一半的弦丝不免又绷紧三分。正如我先前怀疑的那样,这几个北漠使臣果然有问题,但那西冥奸细却是我因着天下的局势随口编纂的,我本以为**不离十,没想到这几人……竟然是圣焰国的派来的细作!

撇过丽妃幸灾乐祸的表情,我勾起嘴角朝父皇微微躬身行礼:“父皇受惊了,央儿先行赔罪。其实央儿真正的贺礼并非是这伶人的一曲舞乐,而是这西冥奸细的狗命!”

“既然你这么想死,那本殿就成全你。”我抬脚快一绊,北漠使节尚不及反应,硕大的一个块头就摔了下去,在河沿上连翻了好几个滚之后扑通一声再次落进了水里。

适才趾高气扬的几人顿时慌了起来:“殿下,那可是北漠使臣!”

“不要!殿下求你了……啊!不——”凄切的悲鸣掺着衣料撕裂的声音贯彻耳际,我心尖儿一颤,这状况略惨烈啊!正要跨步前去救火,柳浮玥凉凉的一眼就睨了过来,用的还是那种“你们兄妹两人果然是一路货色”的眼神,口吻暗含嘲讽:“三公主当真凉薄冷血,竟是一点也不念旧日情分,这种时候还能在此如此欢愉地听人墙角,慕容这辈子算是毁在你的手里了。”

丽妃神色莫名地瞟了我一眼,摸不透我在玩什么鬼把戏,但见我又不像是没事找事,也不好拦我。

“呵,好久没见着央儿了,听闻前些日子央儿受了场大病,可是好全了?”

“口说无凭!”

我……你妹的我不懂!

终于终于终于……送走了一个!

“是,殿下这边走。”小厮嗤啦从地上迅爬了起来,弓着背低着头,却是不敢再抬头望我一眼。

我话还没说完,便感觉到彦音的身子微微颤了一下,可见是戳到了痛处。

“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

我……卧槽!敢情一窝子白眼狼合着算计我呢?!

老御医这才开口回话:“鞭伤虽然很深,但要痊愈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宫中的雪莲玉露膏便是专门医治伤口,有生肌养肤之妙用,每日涂抹三次,不消半月,肌肤便可恢复如初,只是……”

我靠在他肩头喘了几口气,平伏心绪,摆了摆手:“没事,缓一缓就好。”

眼角一冰,凉凉的触感,像是有一片小冰渣在肌肤上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