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是晏儿无妄,惹得殿下不快,还望殿下莫要记挂在心,原谅晏儿的无理取闹。”慕容晏轻咬字节,一番话说得费力,却是字字清晰。

我蹲下身,提起他的下巴看进他的眸子里:“你以为本殿失忆了就变傻了么?其他的本殿可以不追究,本殿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何要杀父皇?”

回到公主府,死妖孽的脸色越来越差,虽然太医强调了好几遍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还是让人放心不下。我无暇顾及彦音,命人将他带回房关了禁闭,即便带着死妖孽去温泉池疗伤。半路上死妖孽一张嘴就咳了我满身的鲜血,差点把我吓个半死,慌乱得找不到手脚的时候,他却撑开眼睛醒了过来,伸手抓着我的袖子吃力地想要说话,声音却是又细又哑,根本听不清。

父皇大概也料到了什么,指着尸体肃然问。

满殿瞬间静如死潭,片刻后轰的就炸开了锅,胆小的宫女尖叫着逃开,侍卫齐齐拔刀涌进:“有刺客!护驾!”

我收起笑意,看着他那精致如画的侧脸:“不管怎么样,多谢了。”

按理说,就算本国的实力再强,跑到了别人的地盘上总该收敛些,虽说北漠大汉不拘小节,可这使节的言行……是不是高调过头了?!

“殿下!放开我!放手——”

我伸手把蚂蚁捏起来,放在手心摊开在丽妃眼前。

我了然,原来是冤家路窄,可她这栽赃嫁祸地也该有个限度吧?这半月来劳资连大门都没迈出过半步,怎么就得罪她了?

挂好画像,我回头笑了笑:“先说说,是个什么事儿。”

我怒了:“又打我?!”

“是,小的这就去……”元宝闻言一抖,赶紧抬步朝外走,蹿得比耗子还快。

“……啊?!”小厮起先大愣,继而瞬间反应过来,颤着嗓子低低回了一句,“奴才……叫元宝。”

既然他虚与委蛇,那我不妨就陪他做这场戏,看谁比谁更能沉得住气。

“没……”

我:“……!”白眼狼啊白眼狼,我怎么你们了?!

只是现在赶鸭子上架,唉,既来之……则安之。

“殿下,你终于来看我了。我等你好久了呢,快来啊……鞭笞我吧!用力地蹂躏我吧!小的好喜欢呢……呵呵,殿下,我好喜欢你啊……别不要我……”

“放开我。”

“公主醒醒……快醒醒……”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日月为证天地可鉴,那绝对不是我的错!

一个全副武装的将领飞身跳下马背,屈膝一弯就跪在了我的面前。

眼见着死妖孽整个人都淹进了水里,我不由心头一跳,方才看他那摇摇晃晃的身形不像是在作假,一直靠着木桶说话的时候也没多少底气,可见确实被她那一掌伤得挺重。

“不够。”

“哎哟!”

直到整个人都贴上了那片冰潭,身体上的燥热才消解了大半,我逐渐恢复了意识,却忍不住身体本能的战栗。

花生米异能小妖孽:母妃母妃!你真的是五岁的时候就生了我吗?

我重重甩了他一巴掌,莫名的恼火:“慕容晏你真让我失望!流言蜚语本殿受得多了,也不见得像你这样难堪。你若是铁了心要作践自己,那天也帮不了你!哼,你就跪死在这里好了!”我一甩手转身就走,“小银子,记得明天早点起来收尸,别叫本殿看见了心烦!”

“……你知道什么?!”慕容晏忽然大喊一声,和着轰鸣的雷声劈裂雨幕,嘶吼着传入耳际,“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我顿住脚,侧回头看他,天际白亮的电光一闪而过,映照出一张苍白而狷狂的面孔,成股的雨水从颊边淌下,散乱的丝沾在一起贴在脸上,看起来狼狈至极,却依旧不能掩盖他那出尘俊秀的姿容。

“呵呵……你说荒唐,你说原先是你荒唐,一句少不更事就想把此前的种种一笔勾销,你依旧可以寻欢作乐觅寻新宠,甚至还自鸣得意地以为放我走是你莫大的恩赐……哈哈!这简直太荒谬了!你玩腻了我就想一脚把我踢开,还假惺惺地说什么让你失望……那么我呢?!从头到尾你的眼里只有你自己,你有没有替我想过?自从踏进了这座府邸,我早就已经万劫不复了!根本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拾起书卷为官为臣。你说得没错,我是不想回来,更不想再多看你一眼,可是……就这样离开,我怎能甘心?!”

慕容晏孱弱的身子如同风雨飘摇中摇摇欲坠的落叶,这一番话几乎用尽了他所有的力气,黑暗的天宇沉闷地滚过一个响雷,黑幕之下是哗啦啦连绵不绝的雨水,夜寒而风凉。

我快步走过去接住他渐欲倒下的身体,这回他没再把我推开,不知道是因为没有力气,还是倦了。

“那你想怎么样?”

慕容晏抬头看着我,这是他第一次正眼看我,目光死死攫住我的眼睛,眼中恨意了然,几欲将我生吞活剥。

我侧开目光,重复了一遍:“就算我留你下来,又能怎么样?”

慕容晏伸手捧上我的脸,嘴角似笑非笑,忽然身体一晃径直将我推倒在地,冰凉的薄唇随之贴了上来,一直凉到我的心底。

“我要你……死。”

“那你就来吧,”我轻轻一笑,撬开他的唇齿,缠上那细滑而剧毒的舌尖,“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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