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瘦子在郭二炮手灯照射下小心翼翼地贴着青砖缝儿用工兵铲来回划拉,那工兵铲侧面锋利地犹如刀刃一般,不一会儿一层层砖屑就簌簌地掉了下来。罗瘦子正干得起劲儿,忽然听到身后那年轻人哆哆嗦嗦地说了一句:“你这样一会儿开了转,正好对上里面的铁尸,开砖以后一定是个斜坡墓道,它拽着你就拖进去了,你跑都来不及……”

眼下身后的焚风已经距离不远,前面又是心怀叵测的三人,到了他们手里只怕不死也得半残。程木焦急之下终于做出了一个不要命的决定——他居然朝着身后那汹涌的火海跑去!老湘南与鬼姑子没想到他竟如此决然,两人大吃一惊生生顿住了脚步不敢再追,正当两人踟蹰之时,一个灰色身影飘然掠过两人朝着程木追去!

那喷子里面塞的散弹,只有近距离才能挥威力,程木算着老湘南三人差不多进了射程抬起喷子冲着老湘南就是砰然一枪,老湘南知道喷子厉害,饶是武功再高的人挨着那一枪也得给打成筛子。老湘南精明之极知道这喷子大概射程,中途忽然与石蕗、鬼姑子打了个转险险躲过程木那一枪正朝着惠通而去!

觉明惊异之下也是连连摇头叹息,蓦然之间他看到墓室之内的八尊雕像,登时拍了下脑门恨声道:“眼下咱们只能暂时躲在这里面,他们预料不到我没死,更不会想到你在这里,我们先躲在雕像后面,静观其变,若是惠通有危险,咱们便突然难制服其中一人!”

鬼姑子嘿嘿一笑忽然朝着前面洞口的旁边指了一下:“你看那是什么?”老湘南拿着手电筒朝着她指的方向照了一下不由得打了个冷颤,那个o型洞口旁边落着一条带着鲜血的碎烂布片,老湘南仔细看了一下那布片上的鲜血竟然是一个手印!洞口正上方歪歪斜斜地露出一个指甲抓过的抓痕!

老古寺下的深穴之内,程木在觉明的带领下终于走到了那“中台八叶院”,眼前所看到的一幕成为了程木一辈子都无法忘却的场景——这间最中央的洞穴竟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中央是一座雕刻的极为精致的八叶莲花石台,环绕着这莲花石台八个方向靠墙雕刻着八个姿态不同的石像,分别是——东方的宝幢、南方的开敷华王、西方的无量寿、北方的天鼓雷音四佛、东南的普贤、西南的文殊、西北的观音、东北的弥勒四菩萨,每一尊石像都经过了精雕细琢,面部表情生动异常恍若活人一般。【请记住我们的网址dukankan读?看看小说网】

“那你说那个什么‘中台八叶院’难不成就是……”

待到程木说完之后,觉明叹道:“小兄弟心底诚善,着实是个好人……”程木笑道:“好人又如何?好人就他妈没好报,不然老天也不会把你扔下来将我砸到这个地方。再说……要把我以前犯的事儿都算上,我也不算个好人。”

觉明双掌合十道:“可是老僧已经在佛祖面前过誓,今后不会再涉足江湖……出家人怎可出尔反尔?我只问一句,众位今日非要逼我回去或是交出印法么?”

老古寺……程木愣了一下,他不知道老湘南去哪到底要搞什么,难不成又是去收冥器的?程木又问:“那老古寺在哪里呢?”

老湘南干笑了两声之后对觉明道:“就是这样……怎么样?觉明禅师?”

管子吸了口气苦笑道:“他说是见,可直到今天都没看见过那老掌柜的容貌,他始终都是看见那个人的背影,那老掌柜就是他所在的那个组织的头目吧……他和老湘南也是在那里认识的,之后那个叫老掌柜的人交给他一个任务就是要他和老湘南想办法取到长沙博物馆的一件素纱襌衣。但是要取得那件素纱襌衣与马王堆出土的那件不一样!”

于此同时在郊区的院子里,有两个人也是看着电视中已经结束的玩古节目焦急地等待着桌子上的手机。

“……你当自己是救世主呢?那一万多的钱……说实话,还不够你去外面玩两天。”葛平安眯着眼睛有些不屑地看着他。

“明朝的纸张加工种类繁多之极,不过说到明朝比较有名的纸加工技术,有个色鬼我得给您介绍一下,他就是明江南风流才子——屠隆。屠隆这货字长卿,号赤水,是浙江鄞县人,万历五年进士,授颍上县令,调青浦知县,寻迁吏部主事,后以事忤上被罢官赶回老家,清贫,已卖文为生。其人有奇才,下笔千言立就,有诗文杂著行世。其为人放旷,极尽风流,整日醉卧青楼,拥香抱玉,比前朝天天抱着歌妓游花船的杨维桢有过之而无不及。俗话说的好善游者多死于溺。这货也终于因为风流成性,得了杨梅疮,惨遭暴死。没法……谁叫那年代还没杜蕾斯、杰士邦这种安全措施……”

程木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儿葛平安就冲他使了个眼色然后自顾朝那茶楼内走去,程木叹了口气只得随他一前一后进了那茶楼,进去之后那茶楼的老板瞥了葛平安一眼连头都没抬起来直接冲着服务员高呼一声:“四江水!贵茶!”旁边几个服务员吃了一惊连忙态度谦和地引着葛平安与程木朝着二楼走去。

清尘师太倒吸了口气拨弄了一圈掌中的念珠心中自语道:“我以为他也是为了那不可得的孽欲,没想到竟是为了找他亲人的踪迹……也算是个心地善良之人。”

说完之后,观风右掌一抬带着一股蓬勃内劲朝着罗瘦子天灵盖一掌拍去!罗瘦子浑身无力只得大骂一声后咬着牙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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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木回了回神儿把信递了过去:“那这样我的忙就算帮完了。方老太太,我就告辞了。”方素红点了点头接过了信刚要说几句客套话哪知道一瞄见那信封外的字迹竟像见了鬼一样尖叫一声丢到了地上!

众人对老掌柜都鞠了一躬之后缓缓离去,石蕗侧耳倾听了一下空气中流动的风向也不紧不慢地朝外走去,等到那四合院大门开启之时,她却俨然变成了一个满脸麻子身材臃肿的女瞎子,哆哆嗦嗦地走向人来人往的闹市之中……

一个穿着白衬衣的老头儿夹着一个黑色塑料袋弓着腰左手捂着腰间正咬着牙哆哆嗦嗦地朝前走着,不,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挪更合适,因为那老头儿腰间已经渗出点点血迹,全身都在绷着劲儿抖动着双腿像灌了铅一般吃力地擦着地面前挪动,可那老人的脸上却隐隐露出一股欣喜之色,仿佛旁边围观的人群不存在一般,这冷漠而充满着金钱腐臭的夜色之中有着那一丝希望的光亮正在等待着他……

程木摸了摸额头的汗纠正说:“是蜘蛛侠……”

我爷爷当时就愣了,他算了算从我四爷上次出家门已经有两三年没回过家了,今儿既然回来了怎么没在家里,他能往哪去?村里人也不会骗自己啊?我爷爷在村里转了一圈打听了半晌才打听出点消息,村头的老郭头说见我四爷回来的时候一脸苍白,身上不带一点儿活气儿,说他穿着一件灰黑色的破棉袄上面还都是土一股子臭味儿,问不出是什么臭味儿。

老郭头见他俩眼冷冰冰的也不敢跟他搭话,就看着他晃晃悠悠地进了村儿。我爷爷寻思了半晌也猜不出我四爷是怎么回事儿,找了全村忽然就没他消息了,没办法只好坐家等着,等到那壶酒热了不知道多遍都快全热成气儿了,外面的天都黑了,我爷爷终于坐不住了,叫了村里面几个人挑着灯笼开始帮他一起找。

一伙儿人村里、山上都摸了好几遍愣是没寻见我四爷的影儿,后来老郭头哆哆嗦嗦地说那只剩下村后面那城隍庙没去看了。村后那城隍庙是供阎罗王的,里面塑着十个泥胚子上彩的阎罗王,后面还画着什么轮回图、十八地狱图……也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在那建的城隍庙,都破的不成样子了,从外面看整个庙都是灰头土脸的,屋檐上都老高的茅草,那俩破木门上锁着个生了锈的铁锁,门口有棵老槐树,就庙口那对联我小时候去那玩的时候还记得。

两侧是“祸福分明此地难通线索,善恶立判须知天道无私”,上悬匾额“威灵显赫”四个大字,特殊时期的时候还拆过一次,我小时候还凑合能看出来字儿,现在估计连那字儿都看不清了。

大家伙儿听老郭头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都抽了口凉气,因为以前村儿里有个老道士路过那城隍庙的时候说那里阴气儿太重,有不干净的东西在那聚着,让村里人最好不要到那里去。那时候村东头儿的苗翠刚怀上孩子,晚上出去溜达不知道怎么溜达到那城隍庙了,回来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生出来个孩子还是个怪胎,头上光溜溜的没耳朵没鼻尖,当时差点把接生婆给吓得都尿了裤子。那怪胎也没活成,不到两天就死了,婆家自然也看不起她,说她指不定什么时候跑哪家怀上的野种,丈夫也骂她是破鞋。苗翠估计是心里怨苦难出过了没几天自己吊死在城隍庙外的一颗老槐树上了。

我爷爷是打过仗的,死在他手里的鬼子也不知道有多少了,他才不信神神鬼鬼这一套,当下就说那些神神鬼鬼都是封建主义的根子,应该割掉!现在是社会主义了,人民都当家做主了,要相信科学,要相信马列主义!说完就领着头儿村后跑去,大伙儿一看有起头的也都放开了胆子跟着我爷爷朝着城隍庙跑去。

一群人就这么赶到了村后的城隍庙外面,那时候夜都深了,庙门口那老槐树借着月光张牙舞爪地跟个鬼影似的。老郭头眼尖朝着城隍庙看了一眼说那城隍庙门上常年锁着的破锁居然开了!我爷爷一看还真是的!大家伙儿一想,村里人谁愿意挨着这晦气的地儿,除了我四爷今天回来了,应该就是我四爷在庙里边儿了。

我爷爷当时就站在庙外面喊了两声,却没听见什么动静,那庙门口虚掩着,里面黑咕隆咚的一股子说不上来什么味儿往外冒着,我爷爷对怪味儿有点儿过敏就让老郭头打着灯笼进去看看,老郭头胆儿小在家连老婆都怕,直说自己也呛不过那个味儿,于是大家就选了一个胆儿大的年轻人打着灯笼进去了。

那年轻人刚进去一会儿没什么动静,大家还以为里面什么都没,哪知道还不到撒泡尿的功夫就听见里面怪叫一声,那年轻人给弄的屁滚尿流地跑了出来,手里的灯笼都给他吓得扔到了地上,跑的时候还抱着脑袋叫着——鬼啊!有鬼啊!

我爷爷赶忙扯着那家伙问我四爷在没在里边儿,那家伙却给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哆哆嗦嗦地跟得了癫痫一样重复着说有鬼。大伙儿一看这样登时都怂了,有的说那地方阴气儿中还是回去吧,有的说我四爷可能就不在里边儿劝我爷爷回家再等等……

我爷爷急了骂了句:大活人一个怕他娘的鬼东西!登时憋着气抄起一根棍子就往里冲,大家伙儿见他进去了,面子上挂不住也只好跟着进去,我爷爷进去以后因为没带灯笼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是叫着老四。等到后面几个人打着灯笼进来,寺庙里才稍微亮堂了一点,大家伙儿进去一看空荡荡的只有那几个泥胚子塑像,心里松了口气纷纷大骂刚才那年轻人装神弄鬼,歌颂万寿无疆。

哪知道有耳朵尖的人忽然听到了什么,让大家静一静,大家这才停止了对、对党的歌颂,庙里面登时变得寂静无声,众人才听见那窸窸窣窣地轻响从那泥塑后面的黑暗里出,那声音跟没了牙的老太太嚼豆腐皮一样难听。

大家都愣了神儿,在我爷爷的带领下装着胆子提着灯笼朝那泥塑的后面看了过去,那里——一个浑身散着臭味儿、面无人色的中年汉子正坐在地上拿着一把刀片疯了一样一边笑着一边刮着一大片血糊糊的东西,老郭头朝那血糊糊的东西看了一眼,只见那上面还有几个空洞,好像是一张皮面具专门给人留的眼孔、鼻孔……上面还有一片带着臭味儿乱麻一样的头。

“是、是……人皮!”老郭头吓得裤子都尿湿了哆哆嗦嗦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我爷爷也给吓了了一大跳手里捏着的棍子都掉砰地一声掉到了地上,不过还是有人捅了捅他结结巴巴地说:“那不是你们家老四么……”

我爷爷这才真看出来那正是我四爷——他正笑呵呵地用右手捏着一把刀片刮动着一整张血肉模糊的人皮,旁边是一些红红的血肉……他身上满是血迹一股子尸臭味儿弥漫着嘴里还喃喃地笑着说:“天衣……天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