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八月里晴朗的一天,美幸从俱乐部结束训练回来走到家门口时,不知怎么她感觉到家里好像笼罩着一种奇怪的气氛。

美幸站在那里,从大门向家里望去。

这是一种让人感到眼前的房子都被伪装了的气氛。整个家好像完全被一种什么伪装的东西替代了。

当然这是不可能的。美幸微微歪了歪头,耸了一下肩便进了家门。玄关的门没锁。

“我回来了。”

美幸一边脱鞋一边大声说。但很快她感到自己好像是在朝深井喊话一样,她听到了自己的回音,可是没有应答。

“没人在家吗?”

她又喊了一句,发现自己刚脱的鞋子旁边有一双熟悉的皮鞋。那是爸爸的皮鞋整齐地摆放在那里。

“爸爸在家吗?妈妈呢?”

美幸走到走廊里,推开了客厅的门,从推开的房门里面透出了亮光。

“有谁在家吗?”

当她把脚踏入房间时,她在瞬间屏住了呼吸:一下子映入眼帘的是坐在沙发上的一个人。那是父亲的场阳助的背影。他那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的后背,就像岩石一样矗立在那里。

“怎么了?”

她问道。阳助的左手夹着香烟,白色的烟雾正一圈圈地向上盘旋着。

一声叹息后,他把头转向美幸。然后他好像才发现似的,把手中香烟那长长的烟灰抖落到烟灰缸里。

“是美幸吗?”

嘶哑的声音里透着沉重。

“实际上…”

他正要往下说,这时玄关的门铃响了,他好像吓了一跳似的一下子闭上了嘴,然后朝玄关望去。

“出什么事了?”

美幸问道。

但是阳助没有回答,脸上的肌肉痛苦地痉挛着。

接着他把目光从女儿的脸上移开,迈着有些踉跄的脚步朝走廊走去。

阳助打开了玄关的大门,那里站着穿制服的警官。

那是两个像陶俑一样没有表情的男人。其中一个问阳助:“尸体在哪?”

尸体?

嘘——阳助示意警官不要说,并转向美幸。

就在这一瞬间,美幸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她下意识地移动了脚步。

“啊,不能到二楼去。”

在她抬脚要上楼时阳助叫道。

但是这个声音并没有让她停下脚步。她只是被一种直觉强烈地推动着。

美幸几乎没有犹豫便推开了父母卧室的房门,接着便看到了已经死去的妈妈。

妈妈死了。

2

八月的一天,美幸回家后发现妈妈已经死了——浑身是血地死了。

在她的记忆里,仅仅是白色床罩上的模糊印迹,向她说明着当时可怕的场景。当她再清醒的时候,她已经是躺在自己房间里的床上了。

她感到有什么压在脚上,于是睁开了双眼,只见姐姐亭子正趴在自己的脚上。姐姐坐在床前,两只手放在美幸的脚上,头伏在上面。

亭子的身体一动也不动。美幸稍微抬了下脚,好像是反射似的,亭子仰起了脸。

“你醒了?”

姐姐说。声音就像高烧病人一样。

“我,”美幸说着摸着自己的脸“我做了一个梦。”

亭子重重地摇了摇头:“但,那…那不是梦。”

美幸闭上了嘴。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胃里向上涌。

“妈妈她,”亭子说着直直地盯着美幸“她死了。”

沉默。

“是被杀死的。”

“…”美幸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地咬住牙关,好像不让声音跑出来一样。只有心脏还在跳动。

“是被杀死的哟!”

亭子又说了一遍,可能是觉得妹妹还没有弄清楚整个事态吧。

“被…谁?”

好不容易挤出了这么两个字。

“还不知道。”

亭子说。“现在警察来了,他们要进行各种调查。你也听到了吧?”

确实能感到家里有很多人,不时传来说话的声音。

美幸用被子蒙住头。接着便放声大哭。

当她停止哭泣时,房门被敲响了。美幸感到好像是亭子站了起来,一会儿又回来了,并把脸凑到美幸的耳边。

“警察来了,要问我们一些事情呢。”亭子说“怎么办?是等一会儿再问你?”

美幸稍微考虑了一下,在被子下面摇了摇头。虽然她现在谁也不想见,但还是想从警察那里知道更多的情况。

她坐起身来等候警察,于是亭子走过去把门打开,进来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英俊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