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别睡，睁开眼睛，你不是说要亲眼看着我们的孩子出生吗？”
明显地感觉到他接过我手中之物时有些迟疑，直到展开后看清上面的内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深邃，快地折好收于怀中，唤人过来斟酒。
说到女儿，我恍惚想起了什么，问道：“胤祯，我听阿茹娜说……九爷去年纳的一个妾室有了身孕……”
不知谁碰了我一下，恍惚将我从回忆中拉回来，侧头瞥向坐在我右手边的八福晋，她正兴致盎然地边听戏边剥着手里的花生来吃，倒是坐在她旁边的阿茹娜，看了我一眼，又低头憋着笑。
稚嫩的声音忽远忽近地传来，谁？是谁在叫？叫得又是谁？
“谁说没有理由？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我不说，是为了爷好，为了你和你的孩子好。你要真想要理由，我可以给你告诉你一百个一千个，随便一盆脏水浇到你身上都够你后半辈子受的了。自打你进府以来，爷只宠幸过你一次，这么巧你就有了身孕，世上哪有这么多巧合？我只要随便找个人来指证你，说你和别人有私，你认为爷还会留下你吗？纵使你可以受的住这样的谣言，怕是你的孩子也受不住。”
月上中空，夜已深。
唇上一痛，立即收声，我恨恨地瞪着他，又来这招。
他说得郑重其事，我亦听得心惊胆战，一种极为不好的预感在心底蔓延而出。
我看了宛澜一眼，示意她掀帘让人进来。
这个建议听起来倒有些意思，我扫了一眼随驾的众位皇亲贵胄，俱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兴奋模样，然皇上不话，都只能坐在位子上暗憋着。
彼时，我刚迈下台阶，披着单薄的衣裳愣愣地望着同样衣衫不整齐地胤祯，他似没料到我会站在屋外，生生顿住步子，胸口仍有些起伏。
他呵呵一笑，握住我的手说道：“我贪与不贪，都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无论为君为臣，若只顾一己私利以致民不聊生，想必这个位子也坐不久了。行大事者，切忌鼠目寸光，而上位者，则需看得更远。”
拨浪鼓上一侧的弹珠突然松脱掉落，弹跳了几下滚下了马车。
上言长相思，下言久离别。
“果然如太后和皇上所说，字迹清秀工整又不失傲骨。皇上说，字如其人。我是不懂的，如今瞧了倒也品出些味道。”
到了永和宫，胤祯果然在那儿。他似没料到我会出现，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更加确定了我心中的猜测。
咳嗽渐渐止住，端起茶杯饮了一大口，小丁子又续了一杯，问道：“可是要奴才再找大夫来瞧瞧？”
很快，外面响起告退的声音。我看了眼宛澜，她已反应过来，上前默默帮我穿衣。
冬夜里，即便裹着厚厚的氅衣，仍觉寒意侵袭，缩着肩转过回廊，下意识地朝书房的方向望去，却见一丝光亮从窗户里透出。
“玉儿。”胤祯嗔了我一眼。
想了想我又问道：“谒陵是怎么回事？”
“你要做什么？”紫鸢急了，过来要抱回弘春，我微侧了身避开，慢慢扫了她一眼，“你说，我要做什么？既然你要留在这里照顾爷，我这个当家主母也不能闲着不是？自然要帮你分担分担，况且……”
半晌后，陈富才跟在秋蝉的后面踏进院子，刚要施礼，我忙示意免去，直接问道：“陈管家，爷走时是如何说得？可有说过何时回来？还是天色晚就留宿八爷府了？”
“你惦记额娘，惦记弘春，就连紫鸢都惦记着，却从来都不惦记我。”他深吸一口气，决绝般地说道，“你做这一切，是不是为了要提醒我，你只想做十四皇子的嫡福晋，却不想做我爱新觉罗?胤祯的女人？”
他们亦是早早做好了准备，得了通报穿戴整齐地在门口相迎。稍事寒暄一番，胤祯同舅父及两个表兄在前厅饮茶，我则被舅母和表嫂引进了内堂。
我虚心地点点头，“额娘教训的是，媳妇都记住了。”
胤祯一见，忙说：“祥祥，你不要过来，让我飞奔过去，我跑的比较快……”
“齐嬷嬷，”胤祯的口气已然转冷，“额娘和我敬重你，无非是因为你是我的乳母，可是你也别忘了自个儿的身份，我是皇子，是这府里的主子，福晋也是，而奴才若是胆敢对主子不敬，就别怪我不客气，不论是谁。”
折腾了一天，滴水未进，所幸桌上摆着一碟碟的精致糕饼，我随手取了两块。许是吃得急了噎住，欲去倒茶却没找到茶壶，桌上只有那壶合卺酒。于是想也未想，捧起酒壶送入口中。
雪已停，院子里静悄悄地，被乌云遮住的月亮也露了一角出来，淡淡的月光洒落在面前的空地上。
未曾谋面，却已相知。
完颜?弄玉，十四皇子的准嫡福晋，从此，我与你，除了兄长和弟妹的名分，再无其他瓜葛。
希望没有胤祥，他可别争着抢着要去。
“玉姐姐！真的是你！”
看来他们真的不知道我的身份，那么他们的目标真的只是年小姐？绑来做什么？为仇？还是为钱？
饿着肚子赶了一天的路，又舒舒服服地泡了澡，换上干净的衣服，趴在床上不由地感叹，果然，出门在外没有银子是寸步难行。
他笑着看我，“不然你说怎样？”
“不是我喝的，”我低头，舀了两小碗米，“晚膳若是做好了，你们就先出去吧。”
他忽而收回手，背过身，仿佛很扫兴地坐回位子上，朗声道：“天尚未黑，格格这梦做得还早了些，格格请起吧，地上跪久了，我可就是天下罪人了。”
果然如此。
“你……你这是做什么！”舅父气得狠狠一拍桌案。
我想坐起身，奈何他的双臂牢牢困住我的，我偏过头，瞥见他一脸得意的笑容，忍不住用手肘去敲他的胸口，他灵敏地一翻身躲过我的攻击。只是本来想要和他保持些距离，免得喘不过气来，谁料他却离我更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