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呀,我还以为你忘了。别忘了这里是皇宫,言行处处都要谨慎,谁知道哪个犄角旮旯里藏着什么人?你这话要是被丞相的人听了去,可就糟了。进宫这么久了,你那牛脾气怎么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真是让人操心。”福子不高兴的斥责了宋慈几句。

少年的语气不冷不热,不轻不重,无波无滥,却让倪凌皓的心湖荡起了涟漪。“好。”

“宫里怎么会有这么大的一片竹林?”楚清趴在倪凌皓的背上狐疑的问道。

倪项本想正经着点,看到盘子里那白嫩嫩瓜大的馒头,实在难忍笑意,听到楚清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都是敷衍。楚清更是气了,脚下用力一跺,踩了个结结实实。倪项哎呦哎呦痛呼着单脚后跳,福子急忙扶住摇摇晃晃的主子,搀扶着坐妥,蹲下身子退了靴袜查看,吩咐宫人快快去取药酒,细心的为主子揉着红肿的御足,嘴上免不得说教。

福子抬头望了望头顶烤人的烈日,低头瞧着小殿下额头流不完的豆大汗珠,心疼的不得了。“殿下,这日头太毒,晒的人头晕目眩的,您还是回去吧!若是殿下得了暑病,奴才不好向皇上交待。”

“父皇可是舍得你的美人?”

“去去去。”楚清推开拦路的侍卫,整了整衣冠,挺直了腰板,正色道:“小爷乃是十一皇子倪……皇子的名儿哪是随便报的得地?”皇帝老子没给取好名,能报也报不得。楚清的两颊粉扑扑的晕开两团腮红,煞是可人。

楚清拨开荒草,偷偷的向那声音的来处望去。果然是福子,他正站在墙根和一个高大的男人说着话。那男人被一颗大桃树挡住了半边的身子,看不到面孔,由身上的衣服辨认,男人是大内的禁宫侍卫。

与此同时的寝龙殿内,楚清趴在龙床上,一张小脸嫣红,锲而不舍的正爬向床外,忽然一股大力将他又拖回到了床内。楚清气喘吁吁,看着不过一米远的床沿,脸色黑青交错。妈的,这已经是第十次了,每次刚碰到床沿就被拽回来,该死的倪项。楚清气呼呼的扭头看向睡得死沉的倪项,拽了拽被紧紧抱住的腿,狠狠竖起中指,扭回头鼓足了劲继续向外爬,第十一次他被拖了回去。“他爷爷的,你给我起来。”楚清终于爆了愤怒的小宇宙,扭身坐起猛捶倪项。

倪项看着别扭的小人儿,脸部肌肉一阵诡异的抽搐,终还是忍俊不禁,仰头大笑了起来,“呵,呵呵,哈哈哈……”

灌木丛后,大花一动不动不知在瞧什么,楚清疑惑的走近大花,好奇的想看个清楚。当他看清大花身前是何物时,害怕的小身子哆嗦了起来,大叫一声“蛇呀!”掉头就跑。他这一逃不要紧,惊了通体翠绿的青蛇,青蛇猛地飞起,死死地缠住了他的脖子。噗通一声,楚清一屁股跌坐到了地上,小身躯抖如赛康,瞪圆了眼与赤红的蛇眼对视,就怕一张口,那滑溜溜的东西立刻就会钻进他的嘴里,滑进他的肚子,吃光他的五脏六腑。

“桃花债缠身的是二哥,该清心养性的也该是二哥,凌哲不想成仙,这个机会还是二哥自己留着吧。”倪凌哲一边说道,一边出掌攻向倪凌轩的面门。

楚清怒不可遏,压抑了一天的怒火终于喷了,他一拳打在了倪项的右眼上,接着又给了倪项一个肘顶,一挺身跳下了两米高的白玉栏杆,冷哼一声,气势汹汹的直奔宫外而去。在楚清跳下去的同时,倪项一手撑住栏杆,侧身一跃,也跳下了廊台。两步并作一步,从楚清的身后将他捞进了怀里。

“哟!爷,您这儿欢迎礼也太特别了点吧?怎么连衣服都不穿?”柳绿扯着嗓子调笑,生怕别人不知道似地。

楚清的身子倏地一僵,胸口打起了雷鼓,眉头颓然拧了起来。他怎么有这么一个神经的爹?

“皇儿说的美人可是父皇?”

容妃一脸的尴尬,嫣红着脸看向慕容复。慕容复回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铿锵有力的声音带着怒责道:“不知皇上是何意?”

倪项轻仰起头凝视着高柱上金龙的眸,淡然道:“那就明日吧!”

倪项上了龙床,拉过被子将两人盖上,拢了拢袍子的衣襟,慵懒的倚着床栏阖眼假寐。

桃红担心的看着楚清,连连叹气。

“先祖皇帝又是什么人?”

“真相就是我被最在乎的女人带了绿帽子,最信任的朋友耍的团团转。”楚清很愤怒,眼里泛起了泪光。他的心里别提有多难受了,跟数万根针在扎似地,他最痛恨自己最信任最在乎的人欺骗自己。

“噗通——”

“皇上——”男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骤然让大殿“颤了颤”。

站在远处的倪项蓦然板起了脸庞,狭长的凤眸危险的眯了起来,定定的注视着摆好架势的小人儿。他想跳?那假山足有**米高,就凭他一个孩子,怎么可能跳的下来?难道他这个被冷落的皇子会武功?那又是何人教授?

倪项睨了一眼福公公,并未停下脚步,问道:“你知这歌是传至何处?”

适时,楚清听到开门声,想是有人进来了,身体警惕的绷了起来。

“喔”

扔掉大花,倪项走近楚清,拎着手臂一把将他扯了起来,“跟朕走。”

“喔喔。”大花见主人被欺负,扑上来拼命的啄倪项。

倪项厌恶的一脚踢开大花,大花拍着膀子又扑上来啄。“叫人把这只鸡送去御膳房。”

“不要。”

楚清大惊,抬脚就踢倪项的要害,趁着倪项放开自己,抱起大花就跑,还没有跑出十步,前路就被倪项堵住。楚清掉头再跑,不管他如何跑,很快都会被倪项拦去去路。楚清抱着大花惊恐的后退,“你不要过来,不要打大花的主意,你们都是坏蛋。”

这痴话怎觉得这般刺耳?“你可知朕是谁?”

“你是坏蛋、骗子。”

“哼!看来你还正常,来人将那只鸡抢下送去御膳房。”

“是。”

骚乱中赶来的侍卫上前硬是将大花抢走,提着大花直奔宫外而去。楚清被两个侍卫压在地上,动态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花被带走,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硬是瞪大了眼睛,不眨一下,倔强的不让眼泪流出来。

倪项摆摆手,侍卫放开了楚清,退到一旁候着。

“跟朕回去。”

楚清姗姗缩起身子团坐在地上,脸深深的埋在手臂里,不言不哭不闹。

“你是想让朕绑你回去不成?”倪项喝斥道。

楚清不理,倪项觉得愈的烦躁。“朕不信治不了你。”倪项上前扯起楚清,“唔”突然出一声闷哼,皱眉看着咬住自己手臂的楚清,厉声喝道:“放开。”

楚清不但不放,咬的更狠。

倪项真想一掌拍爆了那乌黑的头,举起的手掌迟疑了再迟疑又落了回去。“福子把他给朕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