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王看了我一眼,道:“法术怎可乱用。”我一撇嘴,心里说道,必是你不愿意帮忙罢了。

财旺财连着几个年轻后生也循声过来,帮着将那几根木头抬开,怎奈花架搭的时候连接处都绑了绳子,这架子散了,有些连接处绳子却还紧实,几根木头捆在一起,着实搬不动,有人去拿了刀将绳子砍开,这才合力搬开。

巧秀含笑接过灵芝油,脆生生的应了,我笑了下道:“此事说与你知道也无妨,这灵芝油不是我送的,是有钱昨日瞧见你手上烫了,私下拿了这个灵芝油要我转送你。此事本不欲你晓得,只是有钱对你一往情深,他乃是生于酆都的鬼,决计不会去投胎,而你过半年就要去轮回,我想着还是告诉你,你心里有数即可,有钱是绝对不会说破的,过了这半年,也就算了。”

“各人都有粥的,你这个姑娘怎这般推辞?”听的出有钱微微有些焦急。

那鬼差点点头,道:“小的这就去选!”

第二日傍晚,我将腊月里做的那些腊鱼腊肉正一一抹上糟油预备着收起来,突然有人在背后抱住我,下巴抵在我的肩上。

满堂寂静,只听见旺财唰唰唰一下下慢慢扫地的声音,和狐狸噼里啪啦拨算盘的声音。

仙草旁,有只巨蟒盘成一团在沉睡,他已守了这仙草上千年,看着那仙草从纤纤幼苗,长成吐露芳华。

待她手中还剩三个骨牌之时,酆都突然风云骤变,天天隐隐有龙吟虎啸,风沙卷了巨石昏天暗地的扑过来,地面也开始轻轻摇动,许多小鬼嗷嗷叫着,避闪不及,被石头砸了腿的、敲到头,呼天抢地不止,酆都城顿时鬼声哀嚎,直堕阿鼻地狱。我心中暗道不好,想必红药叉要拼尽全力做法去寻无涯的魂魄。

碧落镜中的容颜霎时眼波流转,娇羞无限,低着头任我折腾,道:“我一向不喜妆扮,不知这样满头花钿的样子,无涯可是欢喜?”

我得偿所愿,与碧落一起又谢了王爷,一同回了芳菲楼。

碧落冲我点点头,回眸望了一眼伏在她身上放声恸哭的爹娘,终于跟着黑白无常踏上了黄泉路。

那丫头梳着双髻,约莫十三四岁的样子,神色匆忙,抬头见是我,急忙欠身一福,道:“姑娘有礼了,奴婢名紫苑,我家夫人在楼上风月轩候着,有请姑娘。”

阎王收了手,问道:“你可知无涯的身份?”

我的心突然停跳了一下,这就是

我又想了一想,“或者你去海里杀条龙,判官夫人说龙胆药效更好!”

无涯道:“方才公孙公子也与我说了,这方子里用的琥珀、珍珠、牛黄、犀角的确都是些安神定惊的,可以让碧落剩下的那三魂三魄牢牢生在体内,免得受游魂的惊吓,不慎脱了壳。”

我哆哆嗦嗦的自怀里摸出阎王给我的纸鹤,燃起一只那纸鹤点燃以后便离了我的手,在空中飞旋,阎王的面容在火焰中出现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神却还明亮,声音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却依旧轻柔好听,“碧柳,可有急事?”

自我记事起,便是母亲带着我走东串西的四处给人家帮厨。有时母亲也会提起儿时,说她的父亲是多么喜欢她,每次出海去买卖货物,都特特要带些东西給她。有时是块香料,有时是一丈稀有的布绢,有时是镶嵌了粉色珍珠的臂钏。

为何碧柳儿时的绣像会在大理寺卿家秘密的库房里?那个妇人,究竟是谁?

循着这妖气,我一直到了西厢。抄手游廊前,种了一池子的荷花,此时正值初夏,绿柳垂绦,粉荷吐蕊,满园盈香。

阎王轻笑,如清风拂过湖面,“姑娘是个有孝心的,你娘亲如今投胎在琅琊县县令家,是长子嫡孙,这县令官职虽小,却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深受百姓拥戴,你娘亲将来也是个识诗书、通礼仪的,请姑娘放心!”

见了那绣像,身世飘零暂且搁到一旁,刚来酆都时,想问阎王我娘亲投胎去了哪里的想法,被这画像勾的如猫抓一般。

“王爷与我交情虽浅,但时日已久,我愿意护你周全,让你开心,所以那日宁肯与阎王翻脸,我也要留下你。不过王爷还是念着你的,否则怎么允许这个酒楼在酆都开下去?碧柳,如今是去是留,还需你自己拿个主意。”

酒楼生意一日好过一日,我也渐渐摸出了些门道,食材准备的也不想刚开始那般有的多有的少,有钱也能跟着做些不太复杂的菜,我开始略感轻松一些。

那狐狸也不拦我,只在那里轻笑,片刻我有些毛了,将他尾巴一拍,“你笑什么?”

狐性多疑,公孙初白见我如此,也凑上前来一瞧,瞧完也惊讶的睁圆了眼,用扇柄指着阎王半晌无语,末了憋出一句,“你居然比我这三千年的狐狸还精!羞煞我白狐一族!”

一朵珠花咕噜噜的滚到他脚下,公孙初白弯腰拾起,递给面前立着的一个俏生生的小媳妇:“这位娘子,珠花可是你头上落下的?”那珠花上一圈洁白的珍珠,映的那小媳妇生生红了脸,扭头一把扯过他手里的花捂着脸跑了。那狐狸却眼神微斜,笑得摇曳生姿,生生碎了多少美人心。

忙活了这半天,灶间水汽氤氲,我胸中觉得有些闷,吩咐有钱将新做好的粥饼给公孙公子送去,便打算出门透口气,回来再继续烙饼。

他急忙过来扶我,不小心碰到我的尾指,冰凉的指尖传来一丝温热,我急忙抽回了手,退了两步,公孙初白有些赧然,那手还来不及收回,楞在那里,紧闭的房内气氛顿时有些尴尬,两人半响无话。

起初有几个小鬼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见了我毕恭毕敬的说:“姑娘,我等是来面试的!”

我点了点头。孟婆叹气:“那三生石上只能看三生,要不老身真想破例让你看上一看,何必两个都这么苦苦为难?”

二是……

一直忙到了深夜才算是忙完,手有些酸疼不已。听见外面各种嬉笑声敬酒声是好不热闹,看来鬼神和人也没甚么区别,各有各的悲喜,只有佛祖才不嗔不怒、不怨不憎。

她听了我的话立马调转方向去前门,“还是姐姐聪明!”她冲我摆了摆手走了。

“否则本王今日就先剥了你的皮丢到油锅里滚三滚!”

入夜以后,我就更忙了,三千多只甲鱼都要下锅去,那些鸡都也都要煮好,等明天晚上流水宴席之前下油锅里一炸就好。来喜和有钱帮我用热水把所有的甲鱼都烫一遍,甲鱼壳上有层膜,都要细细揉搓去,再浸过冷水,就算是收拾好了。

来喜看着我,眼睛直直的,“妖!”

见他言和,我点头从怀里掏出两封信,“王爷,请看!”

有钱听了眉飞色舞,当即立下军令状,“碧柳姑娘,莫说是一千只鸡,就是一万只鸡!小的也都给他宰了!若是明日这个时辰收拾不好,小的脑袋给姑娘当尿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