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云珠便是到明慈庵外迎接段玉苒归府的人,她并未进入庵内。

那天风雨实在是太大,根本难辨方向!

本想在第二天就去探望受伤的顾衡,并感谢他的救命之恩,但吴娘子说顾爷暂时离开天蓝山庄了,过两日才能回来!临走前交待请段玉苒也好好休息,京城伯府那边硕爷会派人报个平安。

看周围除了杂草、碎石也没什么了!更别提能遮风挡雨的山洞或天然巨石等物!

她是不想跟小孩子的拌嘴,但也绝对不会让段玉芸的气势打压自己!

就在段玉苒准备悠哉的过两三天,然后派人去告诉吴娘子自己设计不出寿礼时,郑文麒在宝珑斋之事发生后的第二天,派人送来了一份致歉的礼物。

段玉苒大概地扫了一眼楼下的男客们,一个个穿着都是富贵惹眼,单是腰间悬着的佩饰都是不俗之物!

四太太和六小姐段玉芸可都是没看上齐远侯继室这个位置!唯恐避之不及!

虽然这件事在段玉蓉活着的时候,大家似乎已经达成了共识,继室人选非段玉芹莫属!但现在魏辰阳却变卦了!所以,段玉芹才哭着跑出来……

不过一天的时间,温氏的双眼已经熬得通红、脸色灰暗。

“回太太,小栓也是不知,他见侯爷打马没管自己就离开了,也没见两位小姐出来,只得留在伯府。后来还是伯府的管家出来告诉他,两位小姐被忠勇伯夫人留下住一晚。他这才跟着咱们府上的马车回来。”陈妈妈道。

魏倩愣愣的抬起头,看着红了眼圈的大太太。

今年过年,太夫人给府上重孙辈的孩子们的红包是二十枚空心小金鱼,孙辈的孩子们都是象征性的给了十两银票的红包。即便这样,太夫人也是大放血了!但没想到给齐远侯府上两位小千金的“红包”更是贵重!那两对小金镯看着可不像是空心儿的,倩姐儿和仪姐儿戴上举起来看时,晃动幅度并不大,要是空心镯子会轻飘一些。

三太太见丈夫也这么一副好事的模样,真是哭笑不得!

也许是即将过年,各府都要互送年礼,所以琉光阁的生意竟好了起来。

“大姐。”三太太见丈夫在长姐面前红着脸不敢说话的样子,只得上前道,“夫君已经知错了。所以六年前才会听从大伯之命,我们全家都迁去了平城。四姐儿那日在国公府向太夫人所说的话并无虚假,我们一家本也以为要在平城定居,不会再回伯府趟这浑水了。谁成想……”

红艳的梅花猛的被递至郑文麒的面前,硕王调侃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段四小姐是你的表妹,虽是和离之身,与你却还算相配的。”

“晚辈初时只觉得是受了任家的骗,羞愤难当!”段玉苒用帕子掩了掩口鼻,没有眼泪也作出哽咽状,“像咱们这等人家,岂容‘平妻’这等东西出现?经父母规劝,也以为只要晚辈咬死不同意抬平妻,那任家多少也是要顾及伯府的威严,也是不敢将人抬进来的。其实,若是任家儿郎真的对那位表妹一往情深,只是因家中长辈不同意而不能娶其为妻,只管日后将那表妹抬了妾室,晚辈也不是不能接受!反倒赞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儿郎!谁知他……他一边口口声声说对那表妹一往情深,一边又和晚辈的陪嫁丫头……”

何氏不好在这种时候摆出哀伤的表情,只笑着答道:“初时凶险,经太医开药调养便好了许多。来之前还想着,要向老寿星您讨枚寿桃给那孩子带回去。”

大房另外一位少奶奶——三嫂子黄氏生下儿子后就明显有气血不足、像鲜花失去水分的样子。

啪!吴娘子话未说完,段玉苒的手就猛的拍在了桌子上!简直是……

思及此处,段玉苒就命碧珠派人召王壮家的(宝卉)进府!

太夫人的脸色还很难看,却不得不暂时压住怒气,“都起来吧。”

“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个决断吧!”太夫人的视线转向三太太和段玉苒时再度变得冷冰,“作为勋贵之家的千金,于闺阁修的是贤良淑德、琴棋书画,出了门言行举止不能抹黑自家的脸面、牵累了同族姐妹!不说像我们这等人家的男子都不该碰那下九流的商道,更别说内宅妇人要去经营什么铺子、做什么买卖!就算云罗街上那间铺子是四姐儿用自己的钱投进去准备赚压箱钱,也是不行!”

“四姐儿!”三太太惊呼一声扑了过去,抱住女儿的上半身,“四姐儿,你怎么了?”

“碧珠,派人去四井胡同儿将宝卉叫进府里来。”段玉苒吩咐道。

由云珠扶着趴上粗使婆子的背,让其背到软轿上。

陈先生也看过去,但很快又垂头道:“稍后待小人查对帐册核察清楚,若真是欠了李公子的书,会让人从至鼎斋寻了书册亲自送上奉阳长公主府。”

“哈哈!这家铺子可真有趣!出来应声不是女人,就是胖子!”之前那少年大笑着又开声道,“这回那个胖得像猪一样的男人该是老板了吧?”

实在是顾衡身上的气质太好,举手投足间的从容与优雅、还有浑然天成的贵气,很容易让人忽略他肥胖的特征。

至于对外的说辞,段玉苒相信姚氏会编得很完美!

闻听女儿的疑问,姚氏一向温柔的脸庞瞬间变得严肃起来,直盯盯地看着女儿道:“苒儿,你可不能这么想!女子高嫁固然值得羡慕,但你父兄无功名、你又是大归之身,嫁入侯门实在勉强!齐远侯即使愿意娶你作继室,他的岳父也还是忠勇伯,不可能与咱们三房亲近。为了你,三房就会被大房拿捏在手里,而你又会因我们而被大房牵制!如果定哥儿能平安长大,又继承了爵位,你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

回伯府时,段玉苒还是和四房姐妹花儿同一辆马车。不知为何,段玉芸和段玉菲虽然还是用厌恶与怨毒的目光偷看她,却没再逞口舌之利!看来是被“打怕”了。

但段玉蓉坚持要见一见段玉苒,大太太也是没办法,这次只得将人带了过来。

“简文植!”魏辰阳气恼地上前欲抢千里镜,却被硕王抬手隔开。

“不能!”段玉苒断然拒绝了段玉菲的“请求”!

“怎么在这里?”大太太看到眼前的青竹轩,不禁有些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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蠢货就是蠢货!太夫人在心里又把四太太骂了几遍!还当她开窍了,原来脑子还是茅坑里的臭石头一块!

太夫人身边服侍的史嬷嬷就站在玉春堂院门口,她没想到三房的人完全无视了自己的存在,有什么说什么!尴尬得她一张老脸微微发红!

一个粗使婆子拖着月季、两个壮丫头用门板抬着半昏半醒的芙蓉,由袁妈妈领着浩荡地前往明熙堂!

从东宫出来,硕王顾衡就看到皇帝身边服侍的内侍之一吴奎。

四老爷闻言也回以冷笑地道:“方才你提到三弟妹和四姐儿,满心满口担忧的都是玉芸与玉菲,也不见你关心玉芳、玉篱和珍姐儿。知会不知会你又有什么呢?”

忠勇伯进屋坐在榻上,就有丫头上前递了擦手脸的湿热帕子、撤换了桌上的点心茶水。

一回到曾经居住过的院子,段玉杭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嘤嘤……嘤……”

一般来说,久未归家的子孙回来,长辈少不了要问上几句以示关怀,才会放人离开。

说到这里,段玉松和段玉柏的视线就都投向了姚氏身旁的段玉苒。

难道要她把父兄英雄救美、美人上门报恩愿卖身为婢的事,当着外人的面说出来吗?善意的人会理解成为段氏父子行侠仗义,恶意的人还指不定想成什么香|艳的段子!

顾衡的兴趣被挑了起来,他本来还可惜因段四小姐大归的身份特殊,恐怕无缘一见她的真容呢!

段玉苒指腹摩挲着腰间绣着铃兰的荷包淡声道:“唐姑娘既然能打听出我父兄的身份,又能找到我们家,想必也知道我们段家并不是寻常的富庶人家,而是京中忠勇伯府未分家的三房一支。”

朱车缓缓启动,直奔平城的脂粉地而去。

吴娘子敢说五五分成,那是来之前彭掌柜授意她拉笼住段小姐的让步底限,这做出东西来不让马上卖……她可作不了主!

当着外人的面,段玉苒要维持贤淑温婉的模样。可私底下,她对这些堂妹可是不惯任何毛病!就连段玉芸和段玉菲也吃过亏!

段玉芳没想到段玉苒能说得这样直白,尴尬地捏着帕子、眼泪要掉不掉的看着堂姐!

看来,掉眼泪、装柔弱在这个堂姐面前没什么用!

“四姐姐竟是这么冷酷、不念姐妹情份的人,妹妹过去真是看错姐姐了。”段玉芳咬咬嘴唇,索性软的不行就强硬起来!“若是姐姐不愿,之前为何不在老太太面前拒绝,倒在这里拿我撒起气来!”

段玉苒又停下脚步,转头好笑地看着梨花带雨、俏恼娇嗔的八堂妹,“妹妹怎么忘了老太太刚提出让我带着你来赴赏花宴时,我便拒了的。可老太太说我不带妹妹来便是不孝,这顶大帽子我可戴不起!带妹妹来这里非我本意,而是为老太太尽孝而已!让妹妹误会,倒是我的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