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孙煌!腾身而起,音调上扬:“叶晟!?”

解充容看势色不对,立时抛出我这张王牌,声称这词是出自我手,她也只是借用,希望帝王可以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放他一马。这下更好玩了,一听到我的名头,四周的人立刻噤了声,有志一同的只等仲孙煌!下决定。

我若有所思地看著他离去的身影,仲孙煌!到底想玩什麽?难道他真对我起了疑心麽?

很快,我的疑问就得到了解答,看到那一个个黑色的果子以及金黄色皱著皮的大瓜,我不禁再次感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

“咳!”其实我没怎麽呛到,只是有点条件反射过度而已,“桃儿,我说了多少次了,那些诗词并不是我作的。”真是的,难得我说实话,怎麽就没有信呢?

“我要去万佛寺许愿。”这可是有身孕的嫔妃们最常做的事。

对哦,我都忘了,因为我怀孕所以仲孙煌!特许纪韵的母亲可以常入宫来陪我,前几天就听说她准备来,可我却忘了。对於这个“娘”,我的感情是比较淡薄的,不止是她,就是整个纪家上下,确切来说,对我也不过是一个强有力的帮手而已,实在无法牵扯太多的亲情。

“你……”仲孙煌!神色复杂,最後似下了什麽决定般道:“准你所请。”

“臣妾在想……臣妾似乎是越来越喜欢皇上了。”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我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听的人却是悚然动容,他们似乎都没有想到一向柔弱不喜争端的我竟有这样一面,看我的眼光都是怪异无比。

落座後,端著一脸温文无害的笑,我看向对面的德妃,她回我一笑,却是怎麽看怎麽牵强,那眼中不时闪过的一抹怨毒与惊惧更加说明了她此刻的心思。

终於,

“奴才(婢)叩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嗯。”美女的眼神依旧飘渺,声音淡漠,仿似在看一出事不关己的戏。

“为什麽是第二大而不是第一大?”仲孙煌!并无不满,只是单纯好奇。

我笑了笑,“相公可知道叶先生每日必至水云涧喝茶用早点?”为了更有把握说服叶晟!,我可是做足了功课,以前考大学时都没有这麽用心过。

“哦?”他饶有兴致的挑起眉,“看不出来你还很用心嘛!”

“妾身既在相公面前夸下海口,若是连叶先生一面都不得见,岂不是自打嘴巴了吗?”

“呵!”仲孙煌!轻轻一笑,“这水云涧又有何出色之处,令叶晟!如此流连不舍?”

“据说叶先生最好此间主人收藏的西湖龙井,若以定州城郊紫蕴山庄内的碎玉泉泉水冲泡,可谓人间极品。”想想我也觉得向往不已,就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运气可以一尝。“另外,水云涧大师傅邹恒所做的点心是为定州一绝,七色水晶包、白玉芙蓉饺、翡翠千层酥等都是难得的美味,听说这些都是连御厨都做不出来的珍馐呢!”

仲孙煌!听後眼中异芒闪动,“如此说来,这水云涧应是定州第一,怎麽反而成了第二?”好敏锐的心思!

“这就要说到水云涧与号称第一的千叶居那两位主人的身份了。”为他倒了一杯茶,我也顺势坐在他身边,“水云涧主人闻笙,也正是紫蕴山庄之主,其人虽然才学过人却无志科考,其祖上累世行商,积下偌大家财建了紫蕴山庄,家中食客百余人,个性疏豪仗义,是难得可以与叶晟!相交的人。而那千叶居的主人嘛……”不怀好意的看著他笑了笑,“据说是江湖中人,姓甚名谁并不清楚,只知道势力不小来头颇大,兼且似乎与朝中某些人有所牵连,连定州城府都要卖他三分面子,所以这个‘第一’也自然没有人敢与他争了。”

“与朝中人有牵连?”仲孙煌!英挺的浓眉微皱,“知道是什麽人吗?”话刚落,他自己倒失笑了,我也是一笑,“这种事,妾身又怎麽查得到。”

“正当如此。那麽,现在我们就去尝尝那被称之为一绝的点心吧。”

“相公且慢,”我随仲孙煌!站起来,“现在是晚膳时间,邹恒一向只在早上做点心,如果相公不介意,妾身已另外为相公备下了别有风味的晚膳,相公可愿随妾身一行?”

“自当相随。”此刻的仲孙煌!兴致勃勃就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孩子,哪里还有在宫中时的一分阴暗。

“相公请。”我轻松一笑,没有任何心机暗算,当远离了那座阴影重重的皇宫,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徒步走在定州城大街上比之前在马车里又另有一番韵味,透过面纱看去,每一个擦肩而过的人都予人一种清新逸洒的感觉。走在身边的仲孙煌!显然对这种环境很感兴趣,不时游目四顾,就连桃儿也是一脸兴味盎然。不过在这种地方步行明显就苦了三哥纪衡和那些侍卫们,一个个如临大敌小心翼翼,偏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估计等放松下来以後他们会累瘫掉。

没多久,在纪家派来安排打点接待的人领路下,我们来到一座精雅别致的小馆前,两盏翠竹所制的花灯高悬於正门两方,中间牌匾上用端秀的字体写著“素馨小筑”四个字。门前站著两名青衣仆童,眉目清秀举止大方,见到我们走近即上前施礼:“贵客莅临有失远迎,失礼了。几位可是准备用膳?”

仲孙煌!看我微点头,便笑道:“正是。”

“既如此,请随小的来。”左边的仆童抬手肃客,引著我们进入前厅。

只见前厅中除了一张书案外并无饭桌等物杂物,甚至连侍仆也没有。仲孙煌!讶异挑眉,用目光询问我。我只是一笑,就听那仆童说:“贵客可知小筑的规矩?”

“什麽规矩?”

“意在小筑用膳者,请先以文才会友。”

仲孙煌!微微皱眉,我靠向他轻声道:“相公何不赋诗一,也好让妾身一开眼界。”我是故意的,绝对是!谁让平时都是只有我一个在唱“独角戏”,好歹也应该让皇帝“秀”一下,免得说我夺了他的风头,嘻嘻!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似笑非笑,“看来你都安排好了。”我一阵心虚,干脆悄悄扯住他的衣袖微晃,撒赖加撒娇:“相──公──”

“呵!”他洒然一笑,走到书案前提笔挥毫:“秦川雄帝宅,函谷壮皇居。绮殿千寻起,离宫百雉馀。连薨遥接汉,飞观迥凌虚。云日隐层阙,风烟出绮疏。”

“好!”没等我品味出高下,那青衣仆童已脱口称好,神色间瞬即恭敬起来。

仲孙煌!自得一笑,来到我身畔笑道:“娘子以为如何?尚可入眼?”仆童见他竟向我这一介女流相问,眼中不禁掠过一丝讶异。

皇帝写的词,我能说不好麽?“以雄川峻领衬托帝宫的巍峨,既显出天魄皇朝威盛,又彰显出相公的胸襟气魄,诗间用词大气磅礴意态雄放,又温风景叠致韵致温和,若这样的诗词还不可入眼,那妾身真不知怎样的诗词方可入眼了。”

“哈哈……”仲孙煌!大笑,神情间说不出的畅意,“韵儿你倒真懂得如何令……令为夫高兴啊!”我掩嘴轻笑,继而望向那满面惊异的仆童:“我们可以进去了麽?”

“啊!当然,当然!几位贵客请!”飞快的收起仲孙煌!写的词,仆童领著我们转入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