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凌珑硬说它是四象袋,邵饼肯定会认为这是那位鬼姐姐送给他的定情香囊。

“收拾好东西就过来。”凌珑显然当邵饼是在与他客气,不容置喙的吩咐下去就走。

如今,这尊法杖却极其不开眼的选了一只烧饼,这让其他弟子情何以堪?!

只见他的脸上正挂着温润浅笑,专心的与大家一起观赏着邵饼背后的景象。

众人都愣了神儿,这一拜可谓是撼天动地,尘土飞扬。

原来这就叫做有缘无分,她有缘与英雄相识,却无缘再见,为何总是这般阴差阳错?回想起来她已经快有半年没跟凌冲打过照面了。

难道……这本书可以吃?

邵饼不明所以的抬头瞅了瞅围在她四周的师兄们,终于找到了面色紧张紧盯着站在广场中央的英雄凌冲,她一步一挪的蹭到凌冲身边小声道“英雄,他们干吗把我拉过来?”

“你快下来!被凌珑师兄知道就不好了!”

“进来吧。”凌珑早已从房内的书架上取了几本书下来,转身却见邵饼仍一脸痴迷的站在院内望着他连夜种好的竹子。他也不恼,像是唤过她之后就完成了身为师父的任务,撩开衣摆坐到书桌上兀自翻看起书册来。

星星你个星星的,你家主人我还没给你盖章呢,你倒是先盖好了。

果然什么?凌冲手下一顿,用心倾听着女娃下面的话,心瞬间提上了嗓子眼儿。

无焰师尊又垂思索,隐约听见花圃中传来的虫鸣鸟叫,于是乎第三个男孩子的名字新鲜出炉“邵鸣。”

三丫郑重的点点头,驯一只鸟而已,她都是被雷劈过的人了,还怕这个?只是那时候的三丫并不知道,驯养凤凰可比被雷劈遭罪多了。

很快就轮到了三丫身前的昱芸,昱芸确实比其他女孩子胆大,她毫不迟疑的将手放了上去,只见蓝色光芒蓦地陡升,几乎要燃到屋顶,光芒耀的每个人都睁不开眼。

“我就是你说的那个神经病。”莫言笑道。

“如果有猛虎在你屁股后头追,你能不快爬吗?”

三丫见那只黑漆漆的大鸟先是回光返照般英勇的在水里扑腾了几下,然后就缓缓闭上了眼,接着脖子也软软的没入了浴桶中。

“我,我方才不知道你还活着,不是有意要吃你……麻烦鸟兄能不能别那么盯着我……”三丫缩了下脑袋,被一只鸟身人眼的怪物恶狠狠的瞪着,感觉不是很舒适。

凌冲这才敛了心神继续爬山。

这个……三丫垂思索了片刻,复又坚定的抬起头“如果你们非要揍我一顿才能把干粮留给我的话,那你们揍吧!”说罢,盘起小腿儿往那巷子中央一坐。

待三丫回家的时候夜幕已微垂,她刚进院子就见屋里站着位白胡子老爷爷,个子很高,脊背绷得比二狗爹还直。老爷爷空着双手,烛火里看不清什么模样,只觉得一双眼睛很有神采,正跟爹娘说着什么。

新娘王三丫颤抖了,她瞅了瞅跪在一边盯着香案上的点心口水鼻涕横流的二狗夫君,哪个大婶子说过这么一句话来着?男怕进错行,女怕嫁错郎啊!

凌冲一边穿着搭在肩上的衣服,一边走到邵饼身边接过她手里的水舀,“你回去歇着吧。”

邵饼应了一声就要走,却不料反被凌珑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邵饼挣了半天却只换来被拽的更紧。

耍流氓嘞!还有木有人管了?!

这一次,师兄们却眼睁睁看着,没有一个人出声制止凌冲。

“你的手……”

邵饼循声望去忽然觉得四周的景致都变得遥远起来,就连凌珑近在咫尺的声音也像是隔着千山万水杳杳漫过来的。

邵饼努力的凑过去,却还是听不清凌冲到底在喊什么,直到凌冲一把扔了水舀拉着她的左手伸到邵饼面前的时候,邵饼才明白他不断开阖的双唇在说些什么。

透明了!’

是的,邵饼透明了。7788xiaoshuo

她甚至能透过自己的手掌看到对面摇曳的枯竹。

四周像是汩汩冒着热气的开水,蒸腾着,氤氲着,模糊了所有景致。

邵饼已经无力去思索这到底是为什么,耳边是开天辟地般的轰鸣,胸中是即将跳出口腔的鼓动心房。

她不是要成神了吗?为何全身却被滚滚烧灼着。

她不知道身边的人是谁,或者是很多人,或者只有她一个人。

邵饼觉得自己即将被灼成一缕迎风飘散的青烟。

她不要消失,她还未找到二狗哥,她还未等到二狗哥长大。

邵饼努力抬起双手,眼前晃动着许多流转的色彩。

只有那双手,遮不住视线,挡不住风雨。

邵饼想也不想的咬了上去,狠狠的,更狠狠的。

她想要痛,想要看到自己的血。

可是铺天盖地的灼痛感已经让邵饼麻木,无法聚焦的双眼也看不到殷红的血液。

直到青山白云笼罩的仙山中蓦地惊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鸟雀飞尽,枯叶婆娑。

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邵饼轰然坠地。

围在一旁不断呼喊的师兄们骇然的望着光芒陡胜的邵饼,她的左臂已经消失不见。

邵饼静静的伏在地上,像是随时都要散去的萤火虫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