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哪怕是地狱,我也不离不弃。”妮楚儿的声音依然甜美平和,仿佛这是吃饭睡觉一样平常的事情。

“皇兄,是不是有误会啊,应熊……额驸不是这样的人。”妮楚儿轻轻地拉拉福临的袖子。

吴应熊的大饼脸出现在苏宛倾面前!

“你相信这个女人得了失心风?”福临指着满地跑的苏宛倾问向鳌拜,语气里充满了质疑。

复习了半年多,箭在弦上,居然出了这幺蛾子事儿!还有什么比努力了尽心了到最后被迫放弃竞争的资格更郁闷?

“青青嫂子?”妮楚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一切,“这里,有地?你弄地干嘛?”

萱琪唇边泛起一丝不屑:“额驸,请坐左边!”

太和殿再次安静下来。

妮楚儿坐在梳妆台前,任凭下人们摆布着,她什么都不用操心,过了今日,这里便不属于她了。

吴应熊早就在桌边坐好,猴急地看着面前这个浓妆艳抹的女子。

“小皇子还有多久出生啊?现在取名,是不是太早呢?”苏宛倾盯着佟妃的肚子,满心好奇,玄烨现在在那儿做什么呢?睡觉?汲取营养?还是捣蛋?

“等我的消息,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给我半年的时间。”福临认真地向苏宛倾保证。

“鳌拜,你说,到底怎么回事!”福临怒瞪着鳌拜。

“静妃娘娘不必激动,激动伤身。太医说静妃娘娘需要静养,不宜动怒心惊,否则病情会恶化!”卧房门口这低着头站着的人不是鳌拜是谁?

“朕相信鳌拜。”福临急了,忙说。

福临被问的一愣一愣的,面子又挂不住了,脾气一上来,桌子碗盆都遭殃,他狠狠一拍桌子,顺带着毁了几样苏宛倾的“古董碗”“古董盘子”:“你怎么又来了?妮楚儿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你当初乐得举双手双脚赞成,现在你倒反对起来了?你什么居心啊!”

“这么多好吃的哦?”一声惊叹,一抹幽香飘来。

“皇上还是别觉得我有意思了,皇上不来找我,就是我最大的福分。”苏宛倾后退了几步,与福临保持距离。

布木布泰心疼地蹲下身来,端详着福临清瘦蜡黄的脸庞,轻轻触碰着福临满是伤口的脸,又为福临正了正衣襟,突然恶狠狠地瞪向跪在一旁的苏宛倾,那架势像要把苏宛倾吃掉:“谁给你的雄心豹子胆,居然敢对皇帝动手,还打得这么重!”

吴良辅正愁,一抬眼,立刻换上一副要死的表情,怕啥来啥,这个主儿比皇太后还可怕!这不是要他的老命吗?吴良辅忙迎上前来请安,声音洪亮,心里祈祷着里面的皇上能听见,最好皇上自己跳出来,不要为难他这个奴才了:“皇后娘娘吉祥!”

苏宛倾的心猛然一阵刺痛,她微微摇晃了一下,忙扶着乌恩其站稳,淡淡地开了口:“抬起头,让本宫看看。”不知为何,内心突然涌起强烈的**,迫使她对这个黄毛丫头自称“本宫”,她甚至忘记了,此时的她不再是二十三岁的单身金贵,也只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妇人罢了,更确切的说,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弃妇”。

坤宁宫此时已乱成一团,人人自危。

“皇额娘……”福临刚开口,便被布木布泰打断:“这句话皇上说的不腻,哀家都听厌了,什么时候皇帝会说点别的了,再来找哀家吧!”

“失心风?”苏宛倾立刻火了,回口骂道,“你个死太医,摔坏脑袋了吧?你才得了失心风,你们全家都是失心风!”

“你……”福临终于动了动身子,抬起手,指着还在挣扎的乌恩其,沉沉地开了口,“最好不要让朕知道你帮你的主子耍什么花样!放开她!”

“主子,奴才再去把陈太医请来吧……”小丫头犹疑许久,见苏宛倾的状态貌似神志不清,心下有些焦急。

顺治十年八月。花潮如海,争奇斗妍。宫里的气氛却异常凝重,后妃们莫说施展手腕宫斗,就连平日里的家长里短都鲜有了,可谓各安于室,生怕触了福临的霉头。

“谢啦!”苏宛倾乐得一把将手里的蛤蟆吐蜜塞到福临手里,“这个当谢礼了!”便一溜烟钻进店里了。

“九爷……”鳌拜愣了愣。

“鳌拜,你跟进去帮她付钱。”福临的身上可是分文没有。

“但……”鳌拜蹙眉。

“好了,不要婆婆妈妈了,小谨子不是远远地跟着呢么。”福临摆摆手,“我要去对面的玉店看看,你给她付完钱,过来找我。”

“好吧。”鳌拜点点头。

没多久,苏宛倾便蹦蹦哒哒地跟着神色怪异的鳌拜进了玉器店。

福临手里拿着一柄白玉钗,意识到身后有人,便回身看向来人,不由地怔住了。

只见苏宛倾身着淡青色绣花罗衫,下着珍珠白湖褶裙,未着粉饰,唇不点而红,眉不描而黑,皮肤白皙,吹弹可破,一双似水眼眸更是黑白分明,顾盼留情。珍珠白的轻纱带随意地将乌黑的秀绾起,更显得风情万种。

这哪里是刚刚的泼皮小无赖?

“傻了?”苏宛倾笑语盈盈,仿佛刚刚那个混小子不是她一般,仿佛她一直就是端庄的大家闺秀一般。

“啊……”福临回过神来,“这么慢啊,我以为你磨蹭什么呢!”

苏宛倾掩口而笑,抬眼瞟了福临一眼,轻轻垂下原本就黑长的睫毛:“九爷,奴家不是为了讨您喜欢么?”

“店家这个……”福临看得心神荡漾,但他又觉得鳌拜在一边站着,自己不太好意思,便拿着白玉钗,转头看向老板。

老板早就看呆了,这女子简直可以做秀女了,不,比秀女还美呢!

“老板!”福临不高兴了,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那些玉石都快跳起来了。

“啊?”老板这才缓过来,白痴地看着福临。他倒不心疼那些玉器,反正砸坏了有人赔钱,这位爷不像是没钱的主儿。

“这个有镯子吗?”福临问道。

“有,有!”老板忙不迭地拿出一个锦盒,还不忘了偷眼瞄苏宛倾。

福临没好气地瞪了老板一眼,打开了锦盒,里面的乳白色玉镯倒与这支白玉钗很相配,便挥挥手叫苏宛倾过来。

苏宛倾乖乖地走到福临身边,任由福临为她装扮。

福临转头又问向老板:“还差副耳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