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贱人,居然敢勾引鳌拜!”福临两个拳头举在胸前,有节奏地来回晃着。

“呜呜……”苏宛倾的嚎啕大哭变成了嘤嘤啜泣,她抽抽搭搭地坐直了身子,“没事,我没事,就是梦见,梦见……”

“皇上,”苏宛倾转向福临,嫣然一笑,“臣妾说错了吗?”

鳌拜能感受到苏宛倾炽热的目光,虽然不明白苏宛倾为何这样死盯着自己不放,但也已经被苏宛倾看得越来越不淡定,越来越不自在。他还是如定海神针一般站在那儿,半低着头,一动不动。

“奴才都没听说过,这有点儿像馅饼。”乌恩其还是不敢下筷子。

“啊,啊……”苏宛倾顿时忘记了废后一系列的不愉快,满眼除了人民币就是人民币。“那些旧衣服都收拾好了吗?”

“放开!放开!”按捺不住亲自来探情况的布木布泰刚走到乾清宫门口,便看见这不堪的一幕。帝后当众扭成一团,成何体统!

“是和硕公主!”佟妃心下埋怨宁妃沉不住气,忽然看见和硕公主妮楚儿也在散步,于是想借妮楚儿缓和气氛。

苏宛倾一惊,一时怔忡,愣愣地侧过头,看着眼前的两个美人。

“正是睿亲王为皇上选定的主子……”乌恩其小声答道,她也不想说出这个答案,但,事实就是如此。

“皇额娘,朕要废后!”福临抬起头,直视着布木布泰,颤颤巍巍地说。

“你,”福临一把松开她,轻蔑地说,“不要再在朕面前演戏,看在苏墨尔的份儿上,那些小伎俩朕不戳穿你,但,仅此一次,下不为例。你不要把朕对苏墨尔的敬重当作对你的怜惜和纵容!”

“还不快谢恩?”吴良辅不知道这个乌恩其是吃什么长大的,居然敢一再冒犯圣驾。

“洗澡……”孟古青凄惨地笑着,笑着,事已至此,福临还嫌她受的报应不够,又在她的伤口上重重地踩了一脚!笑着,笑着,不由悲愤难加,日积月累的幽愤也在此刻爆,“噗”的一声竟吐出一口鲜血来。

“审简历?”苏宛倾又是一惊。

半年……那岂不是明年二月么?明年二月会生什么事情?顺治十一年,好像要选秀吧?苏宛倾叹口气,眼神里透着忧郁。

鳌拜看着苏宛倾,心下好笑着,半年,这小丫头都得等成萝卜干了吧?

福临见苏宛倾没再说话,才放心地将手拿开,岂料,手刚离唇,苏宛倾便委屈地抱怨起来:“半年,黄花菜都凉了!呜呜,我不要和乌恩其离开那么久,一个月,我就等一个月,好不好?我都当不成皇后了,你还想让我憋死吗?我在这里没有朋友,没有亲人,我只有乌恩其,现在,你们连乌恩其都不给我,我要禁足两个月,你就跟你皇额娘说,我失心风需要乌恩其,看不见乌恩其我就抓狂……”

福临不忍地蹙蹙眉,但还是坚决地拒绝了苏宛倾:“不行。你就忍忍,你想被皇额娘罚的更狠吗?”

“我不要……”苏宛倾不依不饶。废后,迁居,禁足,还能要脑袋不成?不要,不要,我就要乌恩其!

“皇上,奴才斗胆求求皇上成全,奴才不想离开主子!”乌恩其也忙跪在地上,眼泪又涌了出来。

“鳌拜,跟朕去书房。”福临头痛地看看这主仆,得,说不通,走人吧。时间久了,闹的也该不闹了。尽快想办法让她们团圆便是。

“是!”鳌拜答应着,目光却偷偷地瞟向瘪着嘴的苏宛倾,心下自有思量。

刚过晌午,佟妃便带着宫女来到了永寿宫。永寿宫冷冷清清的,连个通传的小太监都没有。佟妃转过几道门,都没有看见一个人影,更别说迎接侍奉的宫女了。

“有人吗?景仁宫妃前来看望永寿宫妃!”扶着佟妃的丫头清脆的声音在永寿宫中回荡着。

佟妃的宫女喊了三四遍,还是没有人回应。佟妃轻轻一摆手:“清池,不要喊了。静妃应该在午后小憩。我自己进去看看就是,你们在这儿候着。”

佟妃刚要起步,便见昏暗中,一个一身淡粉色华衣的女子莲步轻摇,从四棱花扇门后走了出来。只见那女子青丝松松垮垮绾起,髻上随性地插着一支翩翩欲飞的蝴蝶白玉钗,一双大眼睛略微失神地看着她。佟妃此刻只想到一个词“清灵通透”。

“静妃娘娘吉祥!”佟妃身后的宫女们忙请安道。

佟妃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可人儿,有些怔忡,这竟是那个失心风的孟古青?自己前些日子看见的为难乌云珠的孟古青?那个美丽得让人看不出哪里最有特点的孟古青?

“佟妃是来要人的吗?乌恩其已经被带去景仁宫了。”苏宛倾神色漠然地看着佟妃。

“静姐姐,我是来看你的。”佟妃笑语盈盈地拉起苏宛倾的手。

“看我?”苏宛倾淡淡笑了笑,“看我是怎么被禁足的么?”来看我,何必假惺惺的,直接把乌恩其还给我才是真的!

“不请我进去坐吗?”佟妃依然笑容满面地看着苏宛倾。

苏宛倾蹙蹙眉,这个女人有什么意图吗?电视剧总把佟妃演的很俗,来到这儿接触了佟妃,也的确没什么出彩之处。她一直都很怀疑,这么俗的女人怎么能生得出康熙那么伟大的人物呢?虽说后天努力很重要,但,基因遗传也应该有一定影响吧?那个小毛孩加上俗女人……怎么都想不通啊!

“我只来找姐姐说说话。”佟妃的笑容看不出半点虚情假意。

苏宛倾的神色缓了缓,勉强绽出一丝笑容:“佟妃不嫌弃的话就请进来吧!只是我这里没有人手,我也没有侍奉别人的习惯。”

“不打紧,清池侍奉就好。”佟妃眼波一转,清池便忙上前扶住佟妃,一行人就在苏宛倾面前大大方方地踏进了大堂。

苏宛倾回过头,望着这些人的背影,无奈地叹口气,掉毛的凤凰不如鸡啊,这才被废几天,佟妃就带人大张旗鼓地示威来了!好吧,她就看看佟妃能嚣张到什么地步!

苏宛倾轻咬朱唇,转身进了大堂。只见佟妃已然坐在左侧的雕花椅上,喝着清池倒的茶水。苏宛倾深吸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这女人,还真不见外啊!

佟妃见苏宛倾走了进来,放下茶杯,微微一笑。

苏宛倾不由地失神,这一笑,竟无半丝媚意俗态!

佟妃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缓缓开了口,“扁平挺秀,色泽翠绿,香气宜人,汤色嫩绿明亮,品起来清爽鲜醇,是仰天雪绿吧?”

苏宛倾皱皱眉,什么仰天雪绿?茶吗?“我怎么知道……”

“呵呵,只可惜……”佟妃并不介意苏宛倾的态度恶劣,依然轻笑着。

“可惜什么?”苏宛倾不自觉地问道。一杯茶,能喝出什么来?平时买的西湖龙井、雪茶、苦丁茶,都是随便用开水泡泡便下肚的,哪来的这么讲究!

“只可惜有些凉了。”佟妃掩口而笑。

苏宛倾以为她又有什么高见,结果是这么一句,也“噗嗤”笑了。心里对佟妃的厌恶顿时烟消云散。

“你要是喜欢喝,我这还用很多……”苏宛倾顿了顿,轻轻拍了拍脑袋,不太确定地说,“仰天……雪绿。”

“那倒不必了。我来只是想和你聊聊。”佟妃的纤纤玉手轻轻拿起茶盖儿,来回磨着杯沿儿,抬眼看向苏宛倾,幽幽地说。

“和我聊?”苏宛倾大为不解。

佟妃看看侍立着的宫女们,清池便带她们退下了。

“你肯定在想,我居心叵测,别有它图吧?”佟妃浅笑着,青葱般的手指轻轻抚上肚子,“你看,我身怀龙子,往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好。你呢?已经是废后,我刚刚去给皇太后请安,才得知皇太后已新降懿旨将你永囚永寿宫。说句不中听的,即使皇上再喜欢你,你也永远无法翻身。我还能对你图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