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乌恩其听不懂苏宛倾的话,她指着一团黄澄澄的顶着红色绿色紫色不明物体,还夹着肉沫的圆饼问道。

苏宛倾心颤颤地接过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两眼放光,莫说什么宝石珍珠翡翠玛瑙镶嵌,单就这金灿灿的底座便能让苏宛倾高兴得晕厥过去!不是苏宛倾贪财,这是人人都会有的激动,谁睡一觉醒来突然现自己有这么多财产会不高兴?

“皇上!皇上!”“皇后主子!”“主子!”吴良辅、乌恩其和海兰一行人忙上前去拉厮打成一团的二人,无奈怎么也分不开。

“呵呵,皇后娘娘真是玩笑了,乌云珠秉性纯良,不会欺负十一福晋的。”宁妃有些看不过去了,皇后明摆着是在刁难乌云珠嘛。宫里谁不知道皇后没事儿就摔碎醋缸,皇上要是去哪个妃子那多了,她非得为难死哪个妃子不可。

苏宛倾仰起头看着蔚蓝的天空,自己来到清朝有几日了,不知父母是否有联系她,苏影一定着急了吧。看了那么多穿越小说,她知道回到现代是不能强求的,加之福临接二连三找茬,她自顾不暇,也没心情没时间去思考回去的问题。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空,自是思乡情浓。

“这个……已经不在了……皇上……”乌恩其支支吾吾地说,在这个皇宫里,现在谁提多尔衮谁就是找死!多尔衮可是皇上的大忌。

苏墨尔见状忙接过茶杯,交到吓傻了的塔娜手里,轻声吩咐道:“茶凉了,去再沏一壶茶。皇上喜欢青花八棱形的,你把旧年皇太后生日索大人献上的那套青花八棱茶具找出来,洗干净了!”

“皇上,现在是您碰着我。”苏宛倾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惊慌,语气也淡淡的,却又触动了福临的某根神经。

“皇上,您怎么可以这样说皇后主子?”乌恩其停止了哭泣,不可置信地看着福临,她见多了福临与主子争执甚至恶言相向的场面,但她从未想过福临对主子已经绝情到如此地步!这是一国之君对他的结妻子的态度吗?

“臣妾明白了。”孟古青心如死灰,静静地伏在了地上,脸颊贴着冰冷的地面,心就冷的不那么孤独了。

“影影啊,你怎么知道我的电话的?我的座机没有告诉过别人啊!”苏宛倾略微吃惊,但还是开心万分,苏影是她的“姐妹儿”,她俩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都是一个班的,直到高考才分开。苏影去了北方的一所大学,大三的时候便出国深造了,这一年倒是很少联系,真想不到她这么快便回来了,还找到了她!

福临气呼呼地瞪了橱窗模特一般的苏宛倾一眼,看向鳌拜。

“皇太后要奴才转告皇上和和硕公主,有空儿去慈宁宫商议和硕公主婚礼的事儿,正巧这会儿和硕公主也在这儿,皇上您看……”鳌拜说到这里,便停住了,等福临自己拿主意。其实福临现在去不去都无所谓,他只是想缓和下气氛,旨意也带到了,嘿嘿,不用跑去单独通知和硕公主,一箭双雕!

“不行!”苏宛倾一听到“和硕公主”和“婚事”两个词,立刻暴露了本性,张开了爪牙。

“凭什么不行?”福临正对苏宛倾不满,本能地反问。

“不行就是不行!吴应熊多大了?楚儿才多大?你有没有问过楚儿想不想嫁?你有把楚儿当妹妹吗?有你这么当哥哥的吗?楚儿要是你同父同母的亲妹妹你还会让她嫁吗?你到底怎么看吴应熊的?你说你是不是想杀吴三桂?”苏宛倾一口气抛出了这么多问题。

福临被问的一愣一愣的,面子又挂不住了,脾气一上来,桌子碗盆都遭殃,他狠狠一拍桌子,顺带着毁了几样苏宛倾的“古董碗”“古董盘子”:“你怎么又来了?妮楚儿的婚事是板上钉钉的,你当初乐得举双手双脚赞成,现在你倒反对起来了?你什么居心啊!”

乌恩其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心里又急又怕,上次为了这事儿吵得动起手来,主子皇后没的当了,皇太后这个大靠山也没了,这次再打起来可怎么办?是不是得搬到冷宫去啊?乌恩其看了眼无动于衷看好戏的鳌拜,又看看闷声不响、文文弱弱的妮楚儿,纠结万分,气不打一处来,话头是鳌拜挑起来的,主角儿是妮楚儿,可是这始作俑者和事儿主都没事人似的,她主子冲动什么啊?真叫人抓狂。海兰这个沉稳有理性的丫头跑哪里去了?乌恩其的脑袋都大了,这情况她处理不来啊,这打起来是拉主子还是拉皇上啊?拉主子,主子挨打了怎么办,皇上可是男人啊!拉皇上,主子把皇上打伤了怎么办,皇上可是天子啊!

乌恩其正左右为难,苏宛倾却突然性情大变,谈吐温雅起来:“皇上,臣妾也是为了楚儿的幸福着想。谁人不知吴应熊就是个纨绔子弟,没有真才实学,就会仗着吴三桂为非作歹,皇上宅心仁厚,最重情义,哪里会真的想把自己的妹妹嫁给这样的人呢?皇上要把楚儿嫁给吴应熊,就是因为吴三桂镇守云南,兼辖贵州,实力雄厚,不可小觑,皇上忌讳吴三桂,担心吴三桂造反生事。皇上即使现在不削藩,不对付吴三桂,日后也难免会有这么一天,皇上就能确保吴应熊到时候会帮助朝廷对付吴三桂吗?吴应熊可是吴三桂的亲生儿子啊!倘若吴应熊帮助吴三桂造反,皇上势必要诛杀他,皇上难道要连楚儿也杀了吗?皇上就算能赦免楚儿,但,皇上杀了楚儿的丈夫、公公,也等于杀了楚儿的家人啊,楚儿如何面对皇上呢?楚儿要是有了吴应熊的孩子,这孩子要不要杀呢?质子外交固然是一种外交策略,但皇上真的忍心让楚儿走上这条路吗?臣妾之前赞成楚儿下嫁,是臣妾一时疏忽了骨肉亲情,臣妾近来仔细思考,觉得并不妥。”

苏宛倾突然文明起来,福临一时难以适应,他看看妮楚儿,终究还是欲言又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静妃娘娘,不知奴才可否说两句话?”鳌拜也很讶异,苏宛倾转变的也太快了吧?不过这话说的倒是有几分道理,鳌拜不由地对她刮目相看了。

苏宛倾心里窃喜,嘿嘿,目的达到,一石二鸟!既可以帮助妮楚儿,又可以给鳌拜留下深刻的印象,哈哈,哈哈!苏宛倾心潮澎湃,面色却淡如秋水:“鳌大人,请说。”

“和硕公主是皇上的妹妹,但也是大清公主,必以天下为先,儿女私情为后。想必,这也是和硕公主没有反对这桩婚事的主要原因吧?莫说皇室子女,即使是朝臣子女,婚事也由不得自己做主,民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宫廷,还要听皇上指婚。对于这一点,皇上自己也没有行使特权。平西王的确拥兵自重,但朝廷并不认为他是大患,将和硕公主下嫁,只不过是正常的婚配罢了,皇太后、皇上之所以如此决定,的确还有另一层意思,沟通下感情。静妃娘娘说的很对,骨肉亲情十分重要,皇太后、皇上已经决定,平西王和世子也同意,婚后,世子与和硕公主住在京城,不回云南。和硕公主的安全是有保障的,世子在京城,平西王即使想谋反,也要顾及下骨肉亲情!至于静妃娘娘所担心的,奴才认为,这几乎是不可能生的事,和硕公主若真生下世子的孩子,世子更不会背叛朝廷,平西王又怎么会舍了儿子、孙子造反呢?奴才一介武夫,只是说说奴才的想法,并没有冲撞静妃娘娘的意思。”鳌拜恭敬地说道。

“对,对,就是这样!”福临连连点头,一副看你怎么说的样子看着苏宛倾。

苏宛倾满脸佩服地看着鳌拜,心下却不屑起来,冠冕堂皇的说辞,鳌拜也不怎么样,她就不相信,鳌拜有本事得到顺治的信任,又能掌权做第二个多尔衮,甚至比多尔衮都可恶,欺负康熙,绝对不是白痴,智商情商应该蛮高的,这把年纪的他也不是十几岁的小孩子,他真的相信妮楚儿下嫁吴应熊会幸福?苏宛倾撇撇嘴,对哦,他也没说到妮楚儿会幸福。

苏宛倾微微笑道:“鳌大人的见解果然不一般,倒显得我小家子,见识粗浅了。我由衷的佩服鳌大人。”是啊,佩服你,佩服你能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

“奴才惶恐!”鳌拜谦逊地一拜。

苏宛倾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鳌拜,心里却骂着,惶恐,惶恐你个大头鬼!这儿的男人怎么都这样啊,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妮楚儿是货品吗?庶出的公主就是陪送的货吗?

福临得意地看着苏宛倾,等着苏宛倾继续反驳,她与自己吵的时候可不是这么安静的,看来,真得好好赏赐鳌拜,帮他出了头!不然,今天可怎么收场?难道真的要告诉她不成?

苏宛倾目不转睛地盯着鳌拜,十指交叉握拳,百无聊懒地活动着手腕。永寿宫难得的清静,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就在鳌拜松了口气,福临想回去庆功的时候,苏宛倾却突然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嘿嘿,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