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刚安静了没多大功夫的人群“哄”的一下又闹开了,嫉妒的、不解的、鄙夷的、喝彩的,各种声音应有尽有,不一而足。

只听场上出一声如同万斤沙袋从高空砸到地面的声音,徐暮风应声高高跌出,眼看这一下就要飞出木台边缘,摔落地面,台下众人皆忍不住出“啊”的一声,更有部分女子,不忍看到徐暮风重重摔落的惨状,皆是伸手掩面,低下头去。6敏更是泪流满面,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不过,徐暮风一身武艺毕竟不是白练,福至心灵之下,心思电转,已是借着仲孙无忌的真气反震之力,整个人高高跃起,半空一个跟头就从仲孙无忌头顶翻了过去,同时,右脚脚后跟反向撩起,直奔仲孙无忌后脑勺。

徐暮风闻言愕然,本来他还在想,会不会是杨陵渡早年曾和仲孙家有些深仇大恨,所以仲孙无忌才迁怒于己。但既然仲孙无忌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那就更不可能知道自己和杨陵渡的关系了,那他针对自己,究竟是所为何来呢?心里大惑不解,面上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却仍是淡淡说道:“在下名讳上徐下暮风。”

仲孙无忌冷笑两声,道:“嘿嘿,想不到还是个情种,不过本公子好言奉劝你一句,女人嘛,除非是极品,否则玩玩就可以了,太过多情的人往往死的很难看。比如现在,既然你自己找死,本公子又有什么不敢的,尽管放马过来吧,倒让本公子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嗯,四公子说的有点道理。”

只是,这样一来,他前进的度不免大为下降,灰衣术士本已退到木台边缘,退无可退了。见此良机,立刻绕着木台边缘游动起来,风刃则是一道接一道,不停地从法杖旋转处飞出,绕着仲孙无忌身侧上下飞舞,不一会儿就积了足有上百道之多。

金系术士默然不语,只是双手抱拳做了个谢谢的手势。接着就从长袍中抽出法杖,和刚才李滋水用的那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顶端镶嵌的灵石从红色变成了金色而已。

好个仲孙无忌,只见他左脚脚尖迅捷无比的一点右脚脚面,竟然在空中使出一个梯云纵,借着一点之力硬生生又拔高一尺,险之又险地躲过那团火球。

“据说仲孙大人和萧大人不和,而今天的术士班子又是萧大人请来的,莫非这仲孙公子要拆萧大人的台不成?”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众人见他们没有任何走下看台的迹象,都是心中纳闷,心说莫非这几人也是观众,表演的其实另有他人?

目光的主人就坐在萧成志之前座位的左手边第二个,显然身份不低,但看其相貌却是一个和徐暮风差不多大的少年。面容颇为英俊,只是有些过于高挺的鼻梁,以及比纸还薄的嘴唇,却显露出此子狠辣、阴冷的性情。

按照汉国的传统,从十二月一日开始,直到来年一月十五日,整整一个半月的时间都算是过年,而在十一月的最后几天,则会在各地举办传统的辞旧大典。由于市集里做买卖的商人中外来者居多,因此在辞旧大典后,这些外地人就要开始赶路回家过年,不会再出来摆摊了。而本地的大部分人家也要开始忙着在家里写春联、挂倒福、做年糕、包饺子了,因此大伙儿无不是趁着这最后的时间,把没买齐的物件都给买齐全了。

“事情?什么事情?你老爹我是什么人,能有什么事情?年纪不大,想法倒多,有这功夫还不如好好琢磨琢磨琴弦呢?行了,快去吧,从这到清水县有一大段路呢。”杨陵渡笑着说道。

这少年姓徐,名暮风,乃杨陵渡十六年前从一友人手中抱养而来。长得天庭饱满,剑眉星目,面部线条俊朗中不失儒雅,虽然离绝世美男子还有一段不可逾越的距离,但和英俊二字却也勉强沾得上边。尤其特别的是,他五官分开来只算一般,但组合在一起却让人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如同如沐春风般。再加上他这些年来受杨陵渡熏陶,与各方各面均有所涉猎,生性又喜静不喜动,极好看书,因此,此时虽是一身麻衣葛布,却难掩贵气。

梅自寒闻言只有苦笑的份,连忙摆手说道:“师姐对我的情意,我终生不敢相忘,只是…”

红衣女子闻言一滞,一时间竟有些无话可说。半响才叹了口气,说道,“就算如此,此处已是寒冰绝域,再往北如没有雪族人引路,即使以你我修为恐怕也耐不住寒气侵体,杨兄已是逃无可逃,难道杨兄真的一心求死不成?!”

“爹爹!”先前自己被打了几下,6敏犹是死死忍住不出声来,这时见到父亲被打却是终于忍不住悲呼出生,猛地挣扎了几下,却无奈身单力薄实在无法挣脱一左一右两只铁钳般的大手。

而这帮兵士显然都受过良好的唯物主义教育,早已成了坚定的无神论,当然也是无鬼论者,对6顺“做鬼”的威胁不屑一顾,反而嘿嘿狞笑两声,6敏的悲鸣显然增加了他们的快感,反手又是啪啪两个耳光,打得6敏一个趔趄,斜斜的坐倒在地,俏脸瞬间充血肿了起来。

虽然隔了二十多米远,运足目力下,徐暮风仍能清晰地看到6敏眼角的泪水,只觉得心痛难忍。恰在此时,像心有灵犀一般,6敏也正好往徐暮风藏身的屋顶处望来,即使知道以6敏的目力不可能现自己,徐暮风仍然忍不住感到一阵心虚,为自己的懦弱而羞愧难当。

打人的兵士上前两步,割断了徐暮风和6敏的视线,一把拽起6敏,宁笑道:“哼!老子只用了两分力,少在这装死!”

“呸!”6敏狠狠吐出一口唾沫,混着血丝正好吐在兵士的鼻头上:“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不就是仗势欺人吗?等着吧,风哥哥迟早会让你们好看的!”

兵士暴怒,吼道:“我**!还敢吐我!还风哥哥,不就他们是个小白脸吗!老子就在这干了你!你倒是让他来啊!我看他敢不敢来!”说完,一伸手就要去撕6敏的衣服。

就在此时,空气中突然传来“嗖”一声,然后就是众兵士的齐呼:“小心!”

那兵士手刚伸到一半,闻言下意识的回国头来,只见一颗小石子在眼前飞扩大,最后完全填满了眼眶。而在旁人看来,却是空中闪过一道黑影,正巧不巧的击中那兵士的右眼,并且整个挤了进去,直接将他眼珠子打爆,鲜血混着不知名的粘稠液体猛地从眼眶喷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啊――――!!”的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让所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匹高头大马更是“唏缕缕”一声长嘶,前踢高高扬起,差点没把背上的小胡子摔下来。那兵士一把扔开手中的火把,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双手捂住眼睛,在地上不断地翻滚着,嘴里更是惨叫不断。

“谁再敢动手,此人就是前车之鉴!”一个年轻但却充满坚定和自信的声音随风送入众人耳中。6敏眼中瞬间就出现了喜色,众兵士却都觉得从后脊梁柱升起一阵寒意。

紧接着,四个黑影突然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出现,不约而同地向小石子和声音传来的方向奔去,片刻后却又回到了众兵士所在处。四人皆是一脸凝重。

“怎么样?人呢?”虽说答案就在四人的脸上写着,小胡子仍是心有不甘地问了一句。

四人中领头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方方正正的脸庞上满布皱纹,看起来比6顺更像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听小胡子问,庄稼汉微微一皱眉,满脸的皱纹都堆到了一起,整个人看起来像是瞬间老了十岁,闷声说道:“四少爷说此人的武功比他只是稍逊半分,这点还没法验证,但就目前来看,至少此人的轻功和潜踪匿迹之术绝对在我之上。现在又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就咱们这几根火把,除非他主动现身,否则单凭我们四个,恐怕很难抓到他。”

一听这话,众兵士立刻脸色煞白,心说:“我的乖乖哟,这不是敌暗我明,任人宰割了吗?早知道这样,管四少爷给多少赏金,我也不来了。”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东瞅瞅右看看的,生怕一不小心哪又冒出一个石子来。那胆子小点的就已经觉得想尿尿了。之前那位仁兄可还在地上滚着呢,谁也不想去和他做伴啊。

“嗖”的又是一声响起,庄稼汉听声辩位,身形随之展动,一刀砍下,“叮”的一声在间不容下挡住一颗石子。但庄稼汉心里却不喜反忧,因为按石子的去势判断,根本谁也打不中,完全是莫名其妙的一击。暗道一声“糟糕!”庄稼汉当然不会天真地认为这是对手打得不准,他更相信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果然,紧接着又是“嗖”“嗖”“嗖”连续三声。庄稼汉心中暗凛,这三下每两下之间的时间间隔都很短,石子飞来的方向却是全然不同,这说明对手的轻功比自己想象的更高,这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不断移形换位。

来不及多想,庄稼汉将身形挥到极致,顺着声音的路线猛地追去,险之又险得又挡住一颗石子。其他三名武者也纷纷展动身形,虽然他们的武功明显比庄稼汉低了一个档次,但三人竭力之下仍是将剩下的两颗石子尽数挡住。

可还没等他们来得及松一口气,只听“噗”“噗”两声,周围的火光瞬间黯淡了一半,却是两只火把被打灭了。

“啊!”

“怎么回事?”

“火把怎么灭了?”

众兵士立刻乱成一团,乱哄哄的往中间靠去,背贴着背,紧张的注视着四周――那如墨一般的黑暗,和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