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嬴风突然笑了起来,说道:“就算如此,那还不一定是多少年后的事情呢!没准我刚上战场,就被无名小卒一刀砍死了呢?”笑着笑着,嬴风的脸色忽然沉了下来,低声问道:“况且,就算太尉想让我上战场,你的君父,我的叔叔,他能放我飞出这玄阳城吗?”

这个雄壮不似常人的班古,蛮横无比的冲进来,丢下了一堆老子来老子去的话,扭头便走了,直让嬴风苦笑不已。对此,蒙老当时还打趣道,原来这晋国的傻大个,比秦国的亲兄弟们更有人情味。嬴风耸了耸肩,心里却冰凉一片。

“糟糕!中计了!”武士心头狂呼不已。不过,高手决胜负往往只在一瞬之间。此时后悔,已经太晚了。

明明已经几近昏迷的嬴风,身上却透出一股摄人心魄的霸道气息,这让一旁垂剑而立的夏炎险些忍不住一剑刺过去。多年的经验和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人从上到下散着一种叫危险的味道。他眉头紧锁的盯着嬴风,又回头看了看嬴坤的方向,思忖片刻后,还是退后了数步。

武士也毫不含糊,右脚后撤半步,如同千斤大鼎直直落地一般重重的扎在了演武台之上,双手将巨型板斧横于胸前,等待着嬴风的到来。

场中的比武此时也悄然的生了一些变化。

晋国使节坐在演武场的西边,胸有成竹的示意身后的七名年轻武士进场。而秦国一边的七名武士则早早就站在了演武场里。

嬴坤叹了口气说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我虽然自负还算聪明,但却不喜欢和聪明人聊天。你说得这样直白,让我有些不痛快。说吧,晋公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他们……相爱吗?他们……爱我么……”嬴风似乎十分艰难的问出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嬴梁突然开口问道:“姐姐,梁儿也没听懂,你们到底在笑什么啊?”

忽然,嬴风身后穿来一个声音。

嬴风毫不停歇的追砍上去,一刀沉似一刀,一刀快似一刀,却不料春水竟然尽数避开,甚至让他猜不到其躲闪的轨迹,一时间僵持不下。

“哦?说来听听!”春水略微提起了一些兴致。

白欲起摇了摇头道:“我只是怕这十万士卒老了之后,我秦国再无人能顶住晋国人的兵马。所以想回来看看,若是公子不可扶,我便把这十万士卒交托给嬴景泰,我自去追随威公步伐!”

“凭借的是六把利刃。”

“你还是先骂吧。”嬴风眼珠乱转着说道。

看着滴水不漏的春水,嬴风思考片刻后,双肩陡然下沉,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甲士闪开身形,指着不远处广场的标杆上。嬴风顺着甲士所指的方向看去,心头猛然沉了下去。

年轻文士将语调再度拔高一筹:“好你个嬴风,今天总算逮着你了!你好歹也算有身份的人,干嘛常年在人家酒楼里,喝着不要银子的凉茶,听着先生讲着不要银子的故事!啊?这也就罢了,你还要打架!哈!你跟谁打架我管不着,可你总不能在喝足了茶听够了故事之后,再把人家的店给砸烂喽!这个天下还有比你更不要脸的人吗?啊?!”

嬴风心头震惊,真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招贤馆一个做饭的伙夫居然都能有如此耳力。

嬴风笑着握了握蒙老的手,他本想说,本来也没有指望蒙老能给他答案,这些命一般大的事情,连白欲起都有些束手无策,又岂是是一个家老能够解决的。

白欲起重重的哼了一声,说道:“你以为他们跟你一样,纯粹是看不爽权贵行事?天真!他们之所以跟着你,是因为他们毫无背景,在这玄阳军里不会有任何出人头地的机会,恰巧那天我以秦国太尉的身份去见你,恰巧他们又不知道你只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过气的公子,也恰巧你这个公子跟他们一样,讨厌权贵!如此多的恰巧才会换来那么多的追随!你折进去十几条人命之后,你以为还会有谁敢追随于你?!”

就在气氛陡转紧张之际,赢坤极为自然的笑了笑,问道:“不过是一场误会,难道风弟真要搞出人命才肯罢休吗?”

“放屁!”孟云嚎叫着。

铁牛话音一落,周围立刻爆出压抑不住却又不敢太过放肆的大笑声。

“先君?”白欲起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大堂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凝。他寒着声说道:“秦国仍旧是威公的秦国,何来先君之说?又哪里来的新君?!”

他的话音将将落下,突然营房的大门被人打开,呼呼啦啦的涌进来数十号甲士。

廷尉大出一口气,清了清嗓子喝道:“那就这样办!来人呐!杖刑伺候!”

嬴风揪着孟云就要走,一众家丁们立刻横移一步,想要挡住嬴风的去路。他冷眼扫视一圈,大声喝道:“妨碍军务,刀剑可不长眼!别忘了你们是孟府的家丁,却不姓孟!我要是你们,就赶快滚回家去找老主人,可别为了别人的狗崽子搭上自己的性命!”

玄阳城,太尉府。

赢景泰皱了皱眉,说道:“吕、孟两家的家主跟我说,嬴风因私废公,私自扣留了他们大批的盐巴,还扬言要封掉人家的铺子。将军打算如何处理?”

“你敢!!我……”商队头目的话还没有说完,嬴风那把方才还插在盐袋子里的长刀,就横在了他的肩膀上。

闻言,公孙弑浓眉紧紧皱起,说道:“将军,这支军队并不是咱们的人马,公子他……”

“废话!打都打了,还能不知道是谁?”

“城防军怎么还不来?!还有没有王法了!啊!?”孟云怒不可遏的喊着。

他很喜欢听这些在史书上虚无缥缈的故事,因为心中怀有五千年灿烂文明底蕴的他,对于封建年月里史书上记载的究竟是些什么东西,再清楚不过了。

武岳西点点头,将几乎石化的嬴风拽出了庭院,拉上了门外的马车。

骏马一声嘶鸣,嬴风终于踏上了离开玄阳城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