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嬴风鞠躬,白欲起双眼陡然睁大,似乎看到了某种极难以接受的事情。不过听到嬴风说的话,他渐渐明白过来。同样正色说道:“上回与你说过了,你的父亲是秦威公嬴景岚,你的母亲是戎族公主,名叫苏晓·古仑绝。他们……”

其实嬴风也不明白,为什么在嬴梁和秋竹二人告辞之时,自己居然鬼使神差般的顺口说出要相送一段路程。

“我……我我怎么知道!”嬴风似乎不太敢细看那群姑娘,只是咳了咳横着声说道:“快都散了吧!别妨碍公务!”

嬴风惊讶于春水的左手剑术果然不逊于右手,居然以如此细微而迅的动作将自己的刀刃改变了角度。而春水则惊讶于并未将嬴风刀刃上的力量转化到本应有程度,这嬴风随看似修长,远不如铁牛那般壮硕,可实际力量却绝不容小觑,当真怪异。

春水十分自负的甩了甩长,不屑的说道:“我也从来没想过像你这样蝼蚁般的人能够伤害到我。”

白欲起骤然瞪起眼睛,大声说道:“你别以为就你自己深受威公恩德,其余人都是狼子野心!!哼!”

“再后来威公旧伤复,没过多久就走了。那年你十岁,你叔叔赢景泰,抢了你的位子,还在你的府上放了一把大火,秦国大乱。不知北方戎族的内部出了什么问题,他们居然没有任何动作。但东边的晋国人抓住了这次机会,又将殇鳞郡抢了回去。随后,晋国大军被我拼死扼在了虎阳关之外。自此我六年不曾回到玄阳城,你叔叔怕被晋国人打进家门,所以也不敢收了我的兵权。”

他用尽全力微微转过头,顿时疼得满脸大汗,倔强的盯着白欲起,重重的嗯了一声。

电光火石之间,嬴风上身全力后仰,整个身体几近养成了一个拱桥的形状,将将躲过了春水的刺击。

“究竟生了何事?”嬴风收起了懒洋洋的神态,沉着声问道。

看着文士燃烧着怒火的双眼,嬴风心中不禁有些打鼓,心想此人居然能够喝退春水,好像还和自己有什么嫌隙。难道自己刚逃离虎穴,又进了狼窝?

原来嬴风错误的估计了招贤馆吃晚饭的时间。

蒙老有些惊讶的反问道:“公子为何这般贬低自己?”

“怎么?不信?”白欲起挑起眉头问道,语调又拔高了不少:“别告诉我你没有感觉到!太子手下的那名剑客,名叫春水,是近年来我大申王朝西北四国里最出色的剑客,无数名家都败在他的手里,且这些人在落败之后皆被断手断脚,没有任何一个人能保有完整的身躯。”

话音一落,那名剑客双眼陡然睁圆,似乎只要赢坤一声令下,就要将嬴风就地斩绝。

嬴风似乎是噎着了,直接拿起精致的酒壶就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锤了锤胸口,顺了口气说道:“我说的是揽月楼逼了抢了,没说你,怎么什么屎盆子你都往自己脑袋上扣啊?就算全城的百姓都在骂你,你也犯不着自己都跟自己过不去吧?”

“我说铁牛,咱今天来,可不是找姑娘来了。”一旁的裘全翻了翻白眼。

此时白欲起轻飘飘的提到孟家,孟清河自然明白他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

白欲起抬眼望着天棚,颇有些自言自语的意味说道:“看来你这顿打,又白挨了,真冤枉啊。”

还没等裘全反应过来,堂上的廷尉已经吱吱呜呜的开了口:“这可不行!!我秦国律法一向讲求……”

裘全一愣,挠了挠头,照着嬴风的吩咐办了。

裘全极为缓慢的摇了摇头说道:“被一个叫公孙弑的人拉走了。”

“你说谎!”赢景泰重重的一拍大案,吼道:“白氏将门,九百年荣光,秦国如今就要遭劫,你敢说与你无关!”

嬴风扣了扣耳朵,眼睛斜斜的飘向了商队的头目,轻飘飘的说道:“你当我瞎啊!那块烂牌子上那么大个孟字,自然就是孟家的狗腿子了。”

公孙弑微微躬身道:“将军良苦用心,公子迟早有一天会明白的。”

中年人忽然微微抬了抬手,一旁的甲士立即将手从剑柄上拿了开来。嬴风注意到,对方重新放于身侧的手上,青筋依然明显。直到此时,嬴风终于对面前不远处坐着的中年人,有了一些重视。能让如此一个脾气暴躁,且不惧伤人的大兵毫不犹豫的服从自己的一个手势,这中年人到底是什么人?嬴风不禁暗暗想道。

嬴风低头看了看这六尺多高的台子,又看了看平时能言善辩,而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的说书先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床边的老人是在大火之后忽然出现在府里的,他一边以极尽慈祥的口吻安抚着惊魂未定的嬴风,一边感谢老天开眼,让这孩子活了下来。这让嬴风不知该如何开口告诉老人,其实真正的嬴风可能已经真的死了,他是另外一个人。

文士仿佛见到鬼一般,脸色苍白的抓紧血流如注的左臂,仓皇的逃离了这个炼狱般的地方。

夏炎转过身,恭声回禀道:“太子,他走了。”

内堂传出来嬴坤的声音:“再过半个月,晋国的使节就要到了。到时会安排一场比武,你好好准备一下。想要出仕,替你师兄春水完成他没做完的任务,这次的比武可是个天赐良机。”

夏炎微笑着应了一声,心头默念着那个杀掉春水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