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风转过头,声音微抬道:“就比如今晚。我生平最恨欺凌弱小之人,尤其是男人强迫女人行苟且之事,尤为痛恨!所以我必须出手,严办孟云这个混账东西!”

嬴风转过头,看着头一次在他面前表露出如此焦急之态的裘全,笑了笑说道:“我哪里有认罪?没做过就是没做过,死也不会变的。不过你看看他们,看看这对狗男女,看看案子上那个肥头大耳的廷尉,再看看你身后那些敢怒不敢言的百姓,他们又有哪一个真的觉得我有罪?有哪一个相信我做过这些事?没有,一个都没有!我只是认罚而已,不是认罪!”嬴风拍了拍邢天的肩膀,老气横秋的说道:“这些个人呐,演了大半夜的戏,就为了罚我,也挺不容易的。没事,这个我有经验,哈哈。”

嬴风的语气十分沉静,静得让人心头压抑不已。场间的气氛也随之一凝,没有任何人,敢多说半句话。

嬴风一愣,随即闭上了眼睛,连连拍打着自己的额头。

听到这番话,赢景泰的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有,依旧苍老而平缓的说道:“将军在营房里住了六年,而我就在这把椅子上坐了六年。说心里话,我都已经快忘了东边还有将军这么一个人了。”

城门卫恋恋不舍的将那块刚到手的银子塞到了腰间,忽然现,远处走来一个商队,规模极大。城门卫笑了,今天财神爷可算是瞄到自己一眼了,居然这么短时间内,连着经过两个大商队。他清了清嗓子,故作声调的喊道:“站住!”

“等等!”嬴风瞳孔又缩紧了一些,说道:“你的问题我回答完了,可我的问题还没问出来呢。“

走到正堂之前,兵士终于回过头,冷冷的说了一句,“你,进去。”嬴风微微蹙了一口,走进了大堂。

看着躺在地上一个晕倒、一个嚎叫的两位少主,一群家丁心里恨啊,恨不得生撕了嬴风这厮。跟他打吧,肯定又要被痛揍一顿,而且少主已经被打了,回府后等着自己的,肯定又是比被痛揍更痛的大板子。

比如窥仙楼,就是这样一个地方。

对于赢景泰来说,玄阳的守军一定要是自己人的。不然若是有天白欲起领着十万兵马攻来,自己的城门却被守军自己打开,那就滑天下之大稽了。不过这一职位却也不能交给平庸之辈。毕竟玄阳城是自己的大本营,也是墨云宫之外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交给一个酒囊饭袋之辈,那与交托给敌人,也没差多少。

思来想去,遍翻朝野上下,赢景泰最终选定了孟清河来做玄阳军的大将。此人曾追随过威公左右,与白欲起乃是同袍,能力和谋略自不必表,难得他同时又是孟氏宗族分家的子弟,将玄阳城的大门交给此人,再合适不过了。

此时白欲起轻飘飘的提到孟家,孟清河自然明白他想要问的到底是什么。

白欲起看似随意,实际却在极用心的观察着孟清河的表情。岂料,孟清河那张铁打般的脸上纹丝未动,依旧低沉而平静的说道:“太尉应该明白,我若当真不把你看做太尉,今日就不会让你坐着,自己站着。至于主家的态度,跟我无关。”

白欲起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认我这个太尉,却还认孟家是你的主家,在你的心里,威公可还在?”

听到威公二字,孟清河终于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勉强算是露出了一个不一样的表情,说道:“先君威武,清河不敢一日忘怀。”

“先君?”白欲起脸色忽然沉了下来,大堂里的气氛也随之一凝。他寒着声说道:“秦国仍旧是威公的秦国,何来先君之说?又哪里来的新君?!”

孟清河毫不犹豫的说道:“威公已去,新君赢景泰即位已六年,太尉又何必过于执着?”

白欲起猛的一拍桌子,将桌上的茶杯震起,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淡淡的茶香味瞬间弥漫开来。

“狗屁的即位!!他那是篡位!!!”白欲起双目圆睁,死死的瞪视着孟清河。而孟清河也不再言语,也不知是一种默认,还是一种无言的反抗,似乎不愿就此与白欲起争执下去。

片刻之后,白欲起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罢了罢了,本也没指望能说动你这头蠢牛。当初威公最欣赏你的,恰好也就是你这一个犟字。”想了想,白欲起的语气又显得有些调侃起来:“赢景泰识人的本事倒还真是了得。当初他选了你这个威公旧部来做玄阳城的大将,我还以为他是脑子坏掉了。可我没想到,你这人居然真的愚忠至此!!你才应该姓秦啊!秦国的秦!”

孟清河微微躬身,没有回话。

“他必然是算准了你虽然不肯领着西边的兵马与昔日同袍厮杀,但想必若是我真的率军杀到玄阳城下,你也必定会视我为反贼,不会顾念旧日情分,死守无疑。只是我不明白,以你之才,如今却只做一城之守,你可甘心?”

孟清河不假思索的说道:“君上有命,末将自当从命。戎马之人,何谈甘与不甘。”

白欲起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将头扭向一边,似乎懒得再看孟清河一眼。

孟清河忽然开口问道:“太尉今日来观阅我玄阳守军,为何不提前通知末将?”

白欲起冷哼一声说道:“谁说我是观阅玄阳军了?小小的几千人马,有甚值得看的。”

孟清河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太尉,是来看望公子风?”

白欲起冷冷转过头,从牙缝里将声音挤了出来,像极了陪同妃子一起被打入冷宫的太监,说道:“正要跟你说这个事儿呢,嬴风的什里,现在正跪着几十号人,都是你玄阳军的兵,你打算怎么办呐?”

孟清河回道:“这事末将方才也听说了。我秦国治军一向严谨,什长从不领二十人以上的兵。不过我秦军也一向讲求气势和威望,既然公子风如此得人心,那就擢升他为百夫长吧,正好统领那几十个人。”

白欲起斜挑嘴角问道:“今天我来你府上,说了几句话,明天就升嬴风为百夫长,怎么,你就不怕后天你便会死在赢景泰所派来的杀手的剑下?”

孟清河摇了摇头,说道:“君上是秦国之君,太尉是秦军之,公子风是威公之子,在末将心中,就是这么简单的事情,这其间怎么会牵扯出杀手!太尉切莫再以此说笑了。”

“你才是说笑呢,玄阳城有你这个守成大将,你觉得我笑得出来吗?”

白欲起起身,拍了拍孟清河的肩膀,走出了大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