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凡被人打断心里不爽,扭头蹬了眼小强子,本想反驳两句,却不经意瞟到了车内的宝春,那孩子的眼神再无最初所见那般明亮,带着少许的哀怨,几丝疼痛,更多的是平静,这平静如此波澜不惊,却叫人不忍直视,华凡突然什么也说不出,他将所有的气憋了回去,只是对眼前的几个下人再次叮嘱了几句,便打着伞朝马车走去。

“阿若,这些日子我们不方便再见面,你速速回去,日后我过了门定不会亏待你。”

“老太爷怎么了?”小强子忙声道,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彭于谦这才微微抬眼,面色不改的冲青衣男子点点头,道:“骆先生里面请,我还有事就不陪了。”

宝春和小强子同时一愣,随即走了出来,二人齐齐行礼,唤了句:“老太爷。”

“没有没有,春儿多虑了。”刘木匠继续打着马虎眼。

“阿爷!”彭于谦赶紧起身扶住老爷子,并不住的拍着他的后背,连声道:“要不要紧,身体不舒服不如我们回去。”

这天阳光普照,鸟儿叽叽喳喳的在树梢吟唱,宝春起了个大早,这些天她早已打听清楚了彭于谦的动向,处理铺子的生意,清点帐目,着手忙着第二个码头的开建,而上午这个时辰,彭于谦都会在园子里吃早点,吃完早点后去后花园喂一会他养的绵鲤。

“是啊,今天别提有多累了,华管家抠门的很,竟也没指派几个人来帮我,倒把我小厨房的人给使唤到前面去收拾了。”

这里的山歌串对串

宝春远远看去,希望能从彭于谦的眼神里看到一丝赞赏,可是偏偏看到的还是冰冷,她不信他看不出来段婉欣的别有用心,可是他还是冷漠以对,偏偏这时,彭于谦眼神一转,看到了宝春,宝春听不到他的声音,却清楚的看到他的嘴形,他在说:“谢谢。”

“下一个节目是我家小姐的吧。”

久久的定格,风四娘用绝尘的背影为这支舞最终结尾,无人看见她最后的表情,留给她的是这最后一次的传说和掌声。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

难得忙里偷闲,折腾了大半个月的宝春明显瘦了一圈,一切尘埃落定,只等三天后的大寿,夜深人静,彭府在这个夏夜显得分外沉静,古朴的围墙,青砖之上一条蜿蜒的石子路,直通月宫般,在黑夜里好似银河。

宝春心里咯噔一下,却也不好说什么,待粉衣女子走远,宝春才缓缓道:“不知段小姐找我来有何事?”

汗,宝春头顶乌鸦飞过,要怎么解释这个男女之间的纯友谊呢?貌似有点难,宝春继续保持着无敌可爱的笑容,晃动着身子微微撞向小强子:“强子哥,还生我气呢,你看我不是平安回来了吗?”

碧衣女子押着男子就要往竹屋里带,男子却极力反抗,任凭女子的拳头无情的砸在他的脸上,宝春努了努嘴道:“少爷,我们去看热闹吧。”

“那怎么行,明明您才只有十八岁的容颜嘛。”

啊啊,这什么情况,宝春只觉得彭于谦心思难以捉摸,随即笑笑,挣脱了彭于谦的手,哭丧着脸道:“风姐姐,彭家大寿,我家少爷想请你出山。”

华凡随即死死按住红衣女孩,道:“少爷。”

宝春不动声色的垂了眼,不敢抬头去管人家的闲事,华管家也随即看向了别处,等待着一场暴风雨。

“那,这可是我今天在坊子里吃到的糕点,坊主见我爱吃,就包了些送我,我一块没动哦,全部给你。”宝春从怀里掏出一个黄色纸张包裹严实的纸包递给了小强子。

曾一品不禁对眼前的孩子多了几分好奇,道:“没问题,三日之后我必可做好,只是恕我孤陋寡闻,这特别的乐器我从未见过,不知是何物?名什么?”

宝春用手推推华管家小声道:“不是去宝月楼吗?”

华管家突然想到了什么,道:“你不跟你爹忙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箫声凄迷,在汉白玉铺成的回廊之上隐隐传来,湖中心的亭子里,轻纱帷幔,微风习习,那白衣少年朦胧的身影在其间好不真实。

“也罢,那这事咱们就先放一放,来日方长嘛。”华管家摸摸胡子,笑的意味深长。

宝春陪着他一起,想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只得一双手紧紧握着小强子冰凉的手掌。

锦花满意的看看宝春,这个村里可不是人人都请的动她的,而她也不是请动了就谁都教的,若一个孩子够机灵,她分文不取也是有的,再次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孩子,从进院门到准备东西,都是那么的麻利有条有理。

画图出身的她自然有与生俱来的敏锐,想想最初在公司里打工,为了宣传设计了无数的舞台,而如今,也是将原本最熟悉的东西捡起来罢了,至于要刘木匠一家相信这是天赋异禀还的确有些难,慢慢来吧,宝春想。

“爹,不如说说那少爷到底是什么要求,或许我和娘还能给您出出主意。”宝春随即道。

这时,院落里又传来刘大对儿子的哭诉:“儿子啊,我苦命的孩儿啊,以后你可怎么办啊。”

这次,宝春用尽了全力,声音尖锐的划破所有人的耳膜,带着几分威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