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水路九连环

段婉欣飞身而起,跳跃到人海之间的高台上,那高台中心有波光粼粼,段婉欣雀跃其上,好似一条大红绵鲤。

乐曲快要完了,突然有人跑到了后台,看到宝春后赶紧跑过来,是个面生的丫头,那丫头一副丫鬟打扮,年龄十几岁,却显得很老成,她见了宝春着急的问道:“你可是宝春?”

只见灯光渐渐铺洒开来,犹如一片柔和的琉璃之光,追随着风四娘的脚步,缓缓而落,此时,箫声沉沉,带着无限的爱恋与柔情,恰到好处的在女子落脚的瞬间响起,风四娘的表情从不食人间烟火到融入了这份爱里,这份爱里有甜蜜,有等待,有失望,有难过,有绝望过后的从容,也有死后重生的淡泊。

不负众望,只见灯光突然一转,舞台中间缓缓上升,冒出圆形的高台,高台之上整整齐齐站立着二十位红衣长裙的姑娘,乐曲声响起,是众人从未听过的欢快与热闹,唱腔和平日不同,却又朗朗上口,让人一听便不由主的被吸引,甚至也跟着拍起节奏来。

“为什么?”

宝春心里一颤,虽不愿意却也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她深知这女孩的脾气,所以也学着粉衣女子的样子,欠了欠身,道:“段小姐。”

刘木匠疲惫中透着欢喜,一把将奔向自己的宝春抱起来,横空转圈,二人亲昵过后,宝春这才发现少了点什么,她走向埋头做事的小强子,将手里的糕点在小强子眼前晃了晃,道:“喂,我带了点心给你哦,这可是少爷在德品居买的呢,我尝了特别好吃,你快吃点再做吧,爹,你也来尝尝。”

不知何时,碧衣女子绕到了男子的身后,一个擒拿手将男子按在地上,雨水很大,将她的声音压下去,却还是被宝春和彭于谦听到,她说的是:“让我抓到你了吧,淫贼!”

感激涕零啊有木有,宝春欢呼着挑挑眉看着彭于谦,那意思好似在说:有戏哦。

“这位小公子既然来了,就不要再说客套话了,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什么便说吧。”

女孩继续赖在地上,索性一屁股坐下去,双腿一蹬,那意思只有彭于谦才能搞定。

宝春定睛看去的时候,彭于谦已经撤回了身子,再看那女孩竟然不请自来的坐在了彭于谦身边,双手环上了彭于谦的胳膊,把对面的宝春和华管家当空气。

刘木匠无奈,知道拗不过女儿,只得勉强的吃了一小口,宝春见状赶紧道:“爹爹耍赖,要都吃掉。”

曾一品不敢把话说的太死,只得悠悠道:“这乐器我不曾见过,不过想来世间乐器都有相似之处,应该可以做的出。”

“是啊,昨日已经打听过镇里几大家独具特色的歌舞坊,这宝月楼在歌艺方面的特色倒是我们需要的,只是不知能否弹出我需要的曲子。”宝春笑道。

宝春迈着轻快的步子靠近,眨巴着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看着面前低着头挨训的下人,然后冲华管家竖起了大拇指。

曾经,当知道又要被送人的时候,也恨过为什么生活再一次给了自己不公平。

华管家眼睛骨碌碌的转着,似是打着什么主意,随即再次小声道:“不瞒你说,我家中育有一子,虽不算人上人,却也老实和顺,不如……”华管家话说一半,转头再次看看身后的宝春,他是打心眼里喜欢这孩子。

宝春似乎明白这种情感,一家之主的失去,在这个以男为尊的时代实在是件痛苦的事,作为寡妇既不能随便嫁人,以后连出门都会成为别人指指点点的对象,而对于小强子来说,爹爹的死去,预示着他要尽快的长大,要像个男人一样生活。

锦花摆摆手,屋里太闷,你去准备好东西,我们干脆就在院子里学习好了,说罢,锦花斜眼瞟到了院里树下的木桌上。

“爹爹觉得不好吗?”宝春皱眉。

刘木匠怔怔神,随即笑了:“爹没事。”

“以后啊,若孩子这里治病需要什么钱,我便来你这里拿,你可别耍赖不承认啊。”

“住手。”有个声音在这时响起,细细软软的,却又充满了不可抗拒。

好好的猪被三下五除二卸开了几大块,各自分了类,提了篮子的村民纷纷上前来分这杯鲜羹。

“谁说玩就没出息,你爹说他小时候就爱玩木头,现在不就成了咱们村里有名的木匠了吗?”小强子反驳道。

刘氏手一缩,拍着宝春的身子道:“这孩子是怎么了,刚还好好的。”

见刘氏夫妇如此善解人意,王守一心里更是不舒服,他铁了心把镯子往宝春襁褓里一塞:“这是我给孩子的,她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

圆月当空,照在青砖红瓦的小院,静雅的让人心醉。

王老太不在,二媳妇翠芬也懒得再装,索性露出了平日里的嘴脸,斜睨了眼宝花道:“现在知道讨好我啦,以后有点眼色啊。”

“可是……”王守一想说什么,却哽咽在喉。

事算成了,送走了刘大娘和刘家夫妇,王老太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几日来的烦闷倒也烟消云散,病也突然好了大半,身子骨也跟着轻便起来。

“也不算什么办法,”王老太抬头笑笑,“今天我和你刘姨闲话,说起了他们刘家村的一对夫妇,那夫妇日子殷实就是没有孩子。”

“虚岁也十三了。”宝花应道。

张氏随即回了回神,道:“拿都拿来了,岂有拿回去的道理,若是真如此,我倒真不知道如何自处了。”

王守一一怕脑瓜子,“是啊是啊,双喜临门怎么也要起个好听点的名字。”

“真的。”

月色深深,银白的光打在少年似雪的白衣上,发出微微的莹光,彭于谦眼眸低低而沉,他不知道他在气什么,只觉得那小小的烛火如此碍眼,原本他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过去,对那个孩子说你留下来吧,以后专门负责我的起居,可是看着她对另外一个人唱歌的时候,他的心突然没来由的下沉。

少年身后华凡微微上前,小声在彭于谦耳边道:“少爷,要不我……”

“不用了。”彭于谦沉沉说道,转身疾步而去。

华凡看着两个方向,无奈的低低一笑,随即追随着彭于谦而去。

几多欢喜几多愁,再盛大的相聚也总避免不了离别,月,还是那样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