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在盛钦身上感受到这般的陌生与恐惧。

待夜幕褪去,日头初升。

她将帕子放在一旁,对他道:“早上我对你说了些糊涂的话,但后来我已经全都想通了。”

陵玉轻轻“嗯”了一声,却忍不住偷偷看了他好几眼。

苏重檐眉头微皱,似没能明白她的意思。

盛钦是听谁说的?

陵玉想到这点忽然就慌了神,用力抬手时候却听得袖口刺啦一声。

待学后她摸去了苏重檐的竹林小筑,却见那门是紧闭着的。

陵玉动作一僵,只觉得这个动作很是奇特。

不料一向不羁的江世锦听罢面上虽犹如吞了苍蝇那般难看,却仍旧没有半分迟疑,甩着袖子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了。

待她到那学堂,见众人都盘坐于席上专注听琴,她便轻手轻脚摸到了角落一个空位,将琴放下。

“这、这就是你要的解yào,你快些拿去。”

盛钦这个时候若再不明白她是怎么了,怕也是白活一场。

“他到底是皇子,你这般做派,怕是不妥。”陆良说道。

“不……不讨厌呀。”她挪开了目光,试图平息这种陌生的情绪。

他俯下身望着她,因着背光的原因,令他整张脸都沉浸在了yin影之中,就连他的情绪都显得分外隐秘。

陵玉吁了口气,只当自己今晚上逃过了一劫。

“若我没有猜错,你昨日怕是

只是下一瞬,陵玉说得话几乎让他以头抢地。

“这是什么地方?”陵玉忍不住问道。

莫不是睡在一起也容易被人发现秘密?

等得久了,她的意识渐渐陷入了迷糊之中。

“陵玉,我要死了吗?”陈玄颐有些傻眼了。

陈玄颐尴尬地挠了挠头,道:“便是让我抱怨两句又如何,我不喜欢四书五经,如今这可都为了你啊。”

陵玉步入学舍,内里翠竹青青,依着山脚,从前堂连接着落后的屋舍挖出半人深的沟渠,流淌着清澄溪水,红鲤青鱼,碧叶粗梗,卵石堆积。

陵玉原本几分期盼的心顿时被对方的话给搅浑。

陵玉却好似做了梦一般,梦中沉浮不断,内心深处似有什么不安,即将破土而出。

“二哥嘴上说要惩罚于我,可到底舍不得下手,还带我出来游玩,我如何都要敬二哥一杯。”陵玉提着酒壶将两个酒杯斟满,一杯便递给了盛钦。

宫外好吃的东西果然多得很呢。

“殿下终于醒了,若再不醒,奴婢可要进来叫你了。”素春对她说道。

“您说的是什么……”江嬷嬷问道。

她蹲下身将香膏的瓷瓶放在了托盘内递过去,悄悄抬起眸子正yu就近打量,却冷不防与盛钦那双仿佛浸了寒意的眼眸对视。

盛钦的面上却没有任何情绪,仅是将那画作揭开,揉成了一团丢在了地上。

“你再说我就把你刚才说的话告诉他去。”陵玉被他挤兑的颇有恼羞成怒之势。

“陈玄颐,你向来都心直口快,你说,你都是怎么看待我与我二哥的关系的?”陵玉静默了许久,忽然问道。

“二哥,那个宫女真的是那天夜里脱我衣服的宫女吗?”陵玉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口。

陵玉低声解释道:“儿臣那夜只遇见一名宫人,后来还是二哥扶儿臣回去的,二哥可以作证……”

陵玉闻言脸色霎时一僵。

江皇后露出冷笑。

陵玉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道:“横竖你我都不想娶妻,就不要再想这些了,只是我今天本有其他事情来寻你的。”

素春纳闷地点了点头,应了她的吩咐。

盛钦默了默,道:“金贵妃因为一次迁怒,将我叫去她的寝宫,在宫人抓住我的时候,无意中将我推向了脚踏旁坏掉的木架子上,我的后背便被刺入了三分,险些丧命。”

她心下顿时一沉,更加确认了几分。

待她路过花园的时候,素春正好收拾好了东西在找她,见她失魂落魄的模样,忙迎了上来。

从那浣衣局走了出来,陵玉心底莫名就多了份沉甸甸的感觉。

陵玉道:“我只当我刚才要死了,当然得洗刷的干净些了。”

“二哥,我肚子好痛……”陵玉泪眼汪汪,委屈的话都没说完,却忽然看到自己指尖出现了血迹。

一些老旧的木材褪去了红漆,更显凄冷。

陵玉曾经也有过这样的远大志向,但自从知道自己不是个完人之后,就自卑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您要对付那二殿下,世子却总要护着对方,实在枉费您的栽培。”江嬷嬷叹了口气,颇为不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