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府主子常年在外,但管理人员水平不低,在这种大日子里竟然也井然有序,众侍君排在最前面,后面各处仆役排在一处,等候端王与正君召见。

凤帝常年与蓝贵君双宿双栖,差点将宫里这一干皇夫庶君们视为无物,若不是皇夫生下太女,而卫家在朝在野根深树大,只怕早没皇夫什么事儿了。

谢逸华吃一口面,还道:“府里的鸡丝汤面尚算入口,你尝尝。”

先把姓蓝的罪名给摁实了。

一众贵女簇拥着端王下马,前院酒桌几乎摆满,蓝茵伸着脖子探看,见谢逸华用红绸带牵着正君进门,她将手里的酒盏与卫玉荣轻碰:“干了!”

燕云度偶尔听到一耳朵,有时候他也会琢磨下,但均是隐隐绰绰一知半解,对妻夫之事的理论还停留在亲亲抱抱……大约还要脱衣服睡在一床锦被的程度。

蓝茵浑然不觉自己给孩子们心理种下了多深重的阴影,还拿满是点心渣子的手摸摸两个儿子的脑袋:“你们也别觉得娘亲要将你们送往端王府做通房,卖子求荣。宫里已经陷进去一个,这辈子都还不是了局呢,怎么还会往皇家送人。那不过是娘的幌子,与端王经年未见,试探下她的人品,若是个无品的好色之徒,真想留下你们兄弟,为娘也可以耍赖,反正我不荒唐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作者有话要说:修完了。本章随机红包二十个。

水铭顿时心灰意冷,有种被看破的难堪,他心里忿忿想:不过就是因为家世而已,燕家身后是数十万南疆大军,难道端王殿下还真能看中那张脸不成?

“郡公有特殊的癖好?”崔长史小心翼翼的追问,生怕漏了什么重要消息。

“……”谢佳华好想把手里的燕窝粥碗扔出去,砸谢逸华一个头破血流。

她若是个务实的向上君子,满脑子经济仕途,大约听到谢逸华要给她比照着安定郡公挑夫郎,不定得高兴成什么样儿。

淑贵君与端王较劲,多少年做父亲的就没赢过,高阅都已经习惯了凡事两手准备。

但安定郡公骑着马在校场飞奔,原本还觉得他很丑的不少女君却好似第一次见到他,只觉得他打马飞驰而过,竟然英气勃勃,不亚于女君。箭去如飞,朝着重新悬挂的铜钱疾射而去,连珠炮便是三箭。

燕云度注意到她颊边被怒气激起的绯红,她怎么会明白备嫁有多么辛苦,男红与厨艺管家,以及教《男诫》的先生折磨的他简直生不如死,比当初学武上战场都要艰难。

谢佳华神色严肃的教训他:“你这样怎么行呢?我皇姐坏主意最多,不知道有多少坑人的招数等着你。你方才老老实实让人骂,都不知道骂回去,将来嫁进端王府肯定要被她欺负死的!”她踮起脚尖小声道:“不如往后我们联合阵营,一起来对付她?”

燕云度从侯府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可置信:“殿下让我拉回来,谢世女……只收了个玉佛。”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分明是端王殿下强迫谢世女不许收的。

——这个妻主弱一点就算了,还有点孩子气!

他生的儿子五大三粗,站出来生生比端王高出半个头,健壮的跟个女人似的,且一身粗糙的肉皮与高挑妍秀的端王站在一处,实在不般配。

谢佳华扔下花盆,“哇”的一声就哭着跑了。

她分明在京里只能算个末流纨绔,在谢逸华的推波助澜之下,风流的名头直盖过魏王世女谢芷华,声名大噪。

“谢逸华我杀了你!”谢君平抄起桌上的茶壶就砸了过来,对面的人“嗖”的一下就窜出门,洒下一路笑声。

谢佳华嘟着嘴还是不高兴:“若是儿臣离开父君这么久,肯定会想念父君的!”她有点惆然若失,皇姐疏离的态度实在让她恼火。

哪知道谢芷华被扶起来之后,居然黑着脸开口:“掌柜的,找人算算这屋子里损失了多少,回头找人去魏王府领银子。”

一行人在安顺城内的朱记粮店门前停了下来,洪水退去之后,整个城中屋子处处都是被水泡过之后的印记。到处是泥泞,城中低洼的土胚房早都泡塌了,朱记是青砖屋子,收拾一番倒也能遮风蔽雨。

银腰到底忍不住刺了她一句:“……也就只有你眼瞎,看不见我的美貌!”

小十三平日最崇拜大师姐,恨不得照着殷如尘刻个模子将自己铸进去,她一板一眼转达了韩青扬的话:“三师姐,师傅说该问的已经问完了,你的小郎君物归原主。师傅还说,要不要让大师姐为三师姐准备喜服跟喜烛?师傅还念叨,三师姐毕竟身份不同,若是要纳小,是不是应该给上京城里送个信?”

谢逸华将人抱了一路,直到进了军营才松开手。

“齐先生,你就不能离本帅远一点吗?”

钱方脖子上架着一把寒光四溢的长剑,而前来为少帅解毒的齐先生左手提剑,右手清理燕云度的创口,见到他烦躁的骂了起来:“你家少帅再耽误下去就成死尸了,怎么身边跟着侍候的一个二个都这么没眼色?”

绝壁之上长着的正是能解百毒的涂朱果,约有拇指大小,外表艳红,内里果肉却是黑的,是成年金环蛇的至爱。

谢逸华视若平常:“岳父不必担心,喝醉了在马车上睡一觉。上过战场的人还是应该喝烈酒,王府的酒窖里应该也有母皇御赐的好酒,岳母若是喜欢,等回去我让崔春羽搬几坛子送过来。”

燕奇眼睛都亮了:“殿下此话当真?”

谢逸华倒好似为难起来:“府里云儿管家,岳母真要喜欢,不如问云儿讨要?”

顾氏与燕奇愣了一下,反倒是燕云度被她给闹了个大红脸,居然瞪了她一眼:“殿下自己的酒,愿意全都搬过来我也没意见,可别拉我当幌子!”

闹了这一出,接下来的回门宴宾主尽欢,燕奇越看端王越顺眼,顾氏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了大半,另外一小半是担心儿子做出不合时宜之事,引的端王不开心,倒并非是因为端王。

回门宴散,端王带着燕云奇踏上王府马车,燕奇与顾氏在正门口目送着儿子离开,她笑问夫郎:“这回能睡个安稳觉了吧?”

顾氏目中愁意甚重:“云儿都二十六了,端王待他甚是不错,可他几时能生出王府嫡女,我恐怕才能睡着!”

燕奇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今儿的酒还真是有些烈,我缓缓,缓缓。”

男儿家整日在后宅度日,儿子未嫁之时愁他的姻缘,成亲三日就开始愁生孩子……恕燕奇理解不能。

她只觉得端王虽生的过于俊秀了些,倒好似个男儿家,但行为举止却很是爽朗,言谈诙谐,对儿子很是照顾,实称得上一桩良缘,至于子嗣……还是随缘罢。

顾氏扶住了妻主,还埋怨她:“早说了让你少喝点,怎么就是不听呢?不如赶明儿我去庙里给云儿求个送女观音?”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章已经写好了,给半个小时修稿就更上来。

☆、第五十二章

谢逸华回去之后,就让崔春羽带人清点酒窖,送了几坛子御酒给燕奇,直乐的燕老将军逢人便要夸赞她,倒引的几名武将羡慕嫉妒恨,来燕府打劫,一场大醉将四坛子御酒喝了个精光,燕奇心疼的比剜了她的肉还难受,躺在床上直哼哼。

“该!”顾氏对妻主从军中退下来,沉迷杯中之物早就有所不满。端王竟然还支持她喝酒,“怎么没喝光呢?改日我就下贴子请人过来,将端王送来的这些酒全喝光得了!”

燕奇被顾氏给吓到了,大半夜不睡觉,在府里后花园转悠,找了个风水宝地,指使贴身护卫挖坑埋酒,生怕被顾氏一怒之下拿来招待来宾。

燕云度有感于她对家中母父的孝心,再被端王拉着学看帐便用心许多,既不做小动作,也不借故推脱。只可惜学习的热情并不能弥补他学习的短板,事实证明用兵如神的燕少帅对看帐本真的不擅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