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来长安那晚,她随赵大人进宫面圣。因当时蒙着面纱,旁人并不知她相貌,不过她倒是将宫里的人记了个七七八八。

方才她在后方没有看见傅连溪对面坐着太子殿下,此刻才看见。

云湛颇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笑开了,道:“我就说我们傅大人今日脾气怎么这样好,原来是小弟妹。”

秦桑下意识去看了眼傅连溪,不过傅连溪还是和平时一样,冷冰冰的,压根没什么表情。

她心道,哪里脾气好了,刚才还冷嗖嗖问了她一句,“看够了吗?”

云湛笑道:“既然碰到,小弟妹不妨到我们船上饮茶。”

他说着,回头吩咐丫鬟去里面拿点心,秦桑正好还没吃早饭,见丫鬟拿着糕点出来,肚子顿时咕咕叫起来。

她也不客气,立刻高兴地让船家把船再靠过去些,等两条船挨得更近了,才起身拎着裙子跨到对面船上去。

云湛好奇打量秦桑,他原以为这南国来的公主是个安静柔弱的性子,毕竟那晚的宫宴上,她一直乖乖巧巧地坐在南国使臣旁边,全程连头也没怎么抬起来。如今再看这拎着裙子满脸笑容跳到他们船上来的女人,哪里有半点文静的样子。

瞧着倒是个活泼开朗的性子。

云湛不由失笑,说:“小弟妹喜欢吃什么尽管说,船上都有。”

“都可以都可以。”秦桑在傅连溪旁边坐下来,随便从碟子里拿了一块看起来很好吃的糕点,送到嘴边,刚咬了一口,抬眸就发现傅连溪在看她。

她愣了下,下意识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那个……你们聊,不用管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有点噎住了,下意识又咽了咽下,四下张望去找茶水。

傅连溪看她一眼,端起面前的茶杯给她,“没喝过。”

秦桑连忙接过来,开心道:“谢谢傅大人。您真是个好人。”

傅连溪看她一眼,没再搭理她,又抬头继续和太子谈事。

秦桑对朝中之事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注意听他们俩讲什么,只顾着在那儿吃东西,时不时转过头其他画舫上的美人。

河面上停着好几艘画舫,离他们不远的一艘画舫上,有姑娘在抚琴,琴声如潺潺流水,十分悦耳好听。

她端着茶杯,一边饮茶,一边瞧对面的美人,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那抚琴的姑娘也时不时望向他们这边。

她下意识顺着那姑娘的视线看过去,才发现那姑娘看的是傅连溪。

她心中咦了一声,也不自觉打量起傅连溪来。

她一手执着茶杯,一手撑在茶桌上,托着脸颊,偏头仔细观察傅连溪。

其实那晚赐婚的时候,她就发现,傅连溪的确长得很好看,剑眉星目,眉眼五官都生得十分英俊。

如今仔细看,也依然十分英俊。也难怪有姑娘偷偷看他。

她看了半天,大概是眼神太过明显,傅连溪转过视线来看她,眼神像是又在说,“看够了吗?”

秦桑这才回过神,她咧嘴一笑,凑到傅连溪跟前,在他耳边小声道:“傅大人,那边有姑娘在看你。”

她自认声音很小了,可对面的云湛还是听见了,一时没忍住,噗地笑出一声。

傅连溪轻轻皱了下眉,看了秦桑一眼,“你很无聊吗?”

秦桑撇撇嘴,又自顾继续吃东西。

船只快靠到岸边,云湛道:“那便三日后启程,你回去准备一下。”

傅连溪嗯了声。

秦桑听到这句,倒是起了点好奇心,想问他们三日后要去哪里,可话到嘴边,又觉得好像不那么合适问。索性便没有问出口。

几人下船,已近晌午。

云湛忽然和傅连溪道:“你有些日子没进宫了,母后也挺挂念你的,让我见到你,喊你去她那边吃饭。”又道:“难得今天小弟妹也在,你倒也该带小弟妹进宫见见母后。”

傅连溪微顿了下,侧头看了眼秦桑。

秦桑其实是不太愿意进宫的,她从小生在皇宫,却不喜欢皇宫里的那种气氛,压抑,令人窒息。

不过是太子开了口,她也不敢拒绝。

好在她虽然不喜欢皇宫,但毕竟也是个公主,应付起宫里的礼仪来,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她之前听说,傅连溪是跟在皇后娘娘身边长大的,是皇后娘娘的义子。所以合情合理,她也的确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

几人一道进宫,到皇后娘娘寝宫时,宫女正在进进出出地摆膳。

云湛先一步跨入殿内,爽朗道:“母后,您看谁来了。”

皇后娘娘坐在桌前,抬头就看云湛和傅连溪。

傅连溪点头行礼,唤了声,“母亲。“

秦桑愣了下,一时不知道该喊皇后娘娘,还是该跟着傅连溪喊母亲。不过也没时间给她犹豫,便连忙屈身行礼,“秦桑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上下打量了下秦桑,微笑道:“免礼吧。”又看向傅连溪,“你这孩子,倒是许久没进宫来了。”

傅连溪道:“近来军中事务繁忙。”

皇后让他们入座,道:“那倒是。近来陛下身体也不太好,朝中一些事务都交给湛儿在处理,不过如今多少双眼睛看着呢,你平时也多帮着湛儿一些。”

傅连溪道:“殿下聪慧过人,又爱民如子,定能将朝中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

皇后笑了笑,又讲起近来宫中的事。

秦桑自觉是个外人,只规规矩矩坐在傅连溪身边,默默听着,也没怎么动筷子吃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