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被坐在兰博基尼的主人看到了,摘下墨镜,是一张菱角分明的脸,高挺的鼻翼上是一双幽蓝的眼睛,如海水一般冷冽,眉毛轻挑,嘴角不经意间勾起一丝笑容,却阴冷到无以复加。手指扣着方向盘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敲,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只见他突然刹车,由于惯性身体向前倾了倾,也顾不得那么多猛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飞一般的驰骋在山道上。

“你还是……回去吧,我也没多远的路。”

她从进了萧家那一天起,就告诫自己要小心的守住这份得来不易的幸福,这份幸福就像是她偷来的。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几个机灵点的给你们挑。”

素怡吃惊的呆在原地,他不疼吗?她走神的瞬间,他已经来到她身后,冷冷的说道:“看够了没有?”

那天,她从院长和底下员工闲聊的时候,听到了令她震惊的事情。

“现在就给我动手术……救人!快点!听到没有,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听我吩咐。”尹旭阳也是被逼疯了,他不能让女儿去死,所以只能这样。

在医院咨询台前,一个身穿绿色棉袄的中年男子,手中握着电话,他毫不犹豫的拨打了那个电话。

可是,尹旭阳愣住了,他伸入口袋摸到零零散散的纸币和硬币,估计加起来也没有五十元,面对这种窘况他的口舌开始打结:“手术……需要……多少钱?”

“爸爸骗人!爸爸讨厌!呜呜……妈妈就是不要我了!我就是没人要的野孩子!呜呜……”素怡嚎啕大哭,小孩额头上的青筋暴起,正常的小孩哭的时候脸会涨得通红,可素怡的脸色却是煞白的。哭声突然停止,屋内骤然平静下来,尹旭阳不安的唤着素怡的名字,只见素怡的瞳孔在几秒钟之内迅变大,呼吸停止。

素怡从小心脏就不好,常年治疗的她体重比同龄的孩子要轻的多,尹旭阳很轻松的抱起女儿。几天没刮的胡渣逗弄着素怡的脸蛋,小女孩欢快的笑声回荡在简陋的庭院里。

“我没有做过,姐姐,我没有骗你一分钱!从来没有,请你相信我!”

“想要钱找爸爸要啊!你这样演戏……不觉得太过分了吗?……还绑架?”萧雨的嗤笑声听起来是那么的讽刺,“从小你就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认为我会被你的表象蒙蔽了双眼吗?尹素怡,你当真把别人都当傻子啊!”萧雨桐的笑声越来越大,那声音似乎能渗透人的毛孔,摄人心魂,这是她叫了十三年的姐姐吗?如果现在手能够捂住耳朵的话,她情愿没有听到她所说的每一个字。

湖南男人和东北男人愣怔的握着手机半天没缓过神来,湖南男人对素怡说:“妹垛,你和你姐是结了多深的怨啊?这都要死的份儿上了,她也不来救你啊!”

素怡颤抖着牙关说不出话来,她还能说什么?她求过,也解释过,可姐姐就是不信,她还能怎么办?

湖南男人有些手足无措,从未遇见过绑架过来的人质,家人会不关心的,他就不信了!于是,他又重新郑重的说道:“我说,这位姐姐,我们是真的在绑架,一点也不含糊的,也有可能会真的撕票的!你可得想清楚了,是钱重要,还是你妹子的命重要。”

“比起那个名义上的妹妹,钱对于我来说,当然重要!别说假绑架了,就算是真绑架,这与我何干,我巴不得她永远消失在我眼前,这与我来说,不正好是个机会吗?”萧雨桐的无情、冷漠、刻薄,从她五岁进萧家那一天起就该领略到了,特别听到挂断电话前,她说,“听着,尹素怡,我不想见到你,一天也不想。”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快掉入悬崖,而萧雨桐就站在悬崖边上,却能如此平静的、漠然的松开她的双手,任由她跌入万丈深渊,粉身碎骨她也不会流一滴眼泪。

站在暗处的男人,把所有事都看在眼里,深邃的眸子锁住女孩脸上,看着她跪倒在地上已经泣不成声,像孩子般委屈的哭泣着,泪水浸湿了眼睛上那块黑色的布,想要人安慰,却现终究只是她一个人。

她看着是那么普通,在面临无望的困境她只会哭,也只有哭,可为何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会如此揪心的酸痛呢?他仿佛又看到在落叶纷飞的清晨,女孩长飘飘笑容纯净,唯美得让人心碎。或许多年以后,这个画面会像电影的片尾永远定格在他脑海里。

比起哭,他更希望她是笑着,她本该笑的。

仓库的铁皮门出吱呀的声响,最后一丝声音都没有,死一般的寂静。耳边传来湖南男人淫笑声,脚步一点一点向自己逼近,心脏提到嗓子眼,声音颤抖的请求道:“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