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笙咦了一声,就听单远笑道:“小狼而已,只要它不伤人就无所谓。”

他穿着邋遢,传闻是因为父亲过世后无钱养家,因他自小无法无天,族里没人愿意用他,也不愿意搭理他。哪怕因为他的母亲美貌又贤惠,族人所能施舍给他们的同情也少得可怜。

景昀一愣,心里顿时复杂万分,抬头看了站在不远处的龙翎一眼。

“蛟族?”亓笙想了想,“没听说过,不是蛇族吗?”

他摸摸小绿的头,示意它冷静下来。小绿缓慢地收起了牙齿,可目光里依然满是敌意,紧紧注视着对面的男人。

景昀一愣,看着龙翎有些邪气地笑容顿时无语。他匆匆喝了水又转身往回走,“我还是睡觉吧,这会儿一定不会做恶梦了。”

可事实是,教坛确实销声匿迹了,据说每个月的解药还是会按时送去各祭师手里,可他们的出现越发神出鬼没,几乎让人抓不到任何尾巴和痕迹。

龙翎为亓笙安排了满满的课程,还让龙族最好的老师为他指导。再等两年,亓笙十岁,不至于太小,也不容易引起注意,正是潜入虎族的最好时机。

好些书还堆在桌面和地板上,看书页已经被翻得破烂了,想必是看过很多遍。

高大的马儿嘶鸣一声,在院子里小跑着转了一圈,那意思——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去。

龙翎无奈地看向他,“我很早以前就想问了,到底为什么它要叫小绿?”

原本狼羡与苏鹰的计划便是将他中途劫走,按老计划先去地图上的点,找到东西之后再回教坛。

龙翎喃喃重复了一遍狼渊的话,“所以……你们顺着虎族祭师这条线索,先是追踪到苏鹰,然后打进了教坛内部。”

无数悲伤而无力的情绪淹没了他,他头晕目眩,闭上眼,只觉得泪水布满了脸颊。

狼渊顿时黑了脸色,神情复杂地看了景昀一眼。

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也好。”龙翎点头,正准备小心将身边的人抱起来,景昀立刻警觉地醒了。

狼羡叹气,“别看我们族长看起来吓人,那都只是看起来而已。他小时候啊……”

岩天不知道之前生了什么,转头看向和世人,和世人正靠着一颗竹子在呆,被叫了几声才反应过来,想了想就简单地说了一下。

景昀抿了抿嘴角,转回头看着苏鹰,“你的意思是,祭师的后人们。”

景昀叹气,先前准备让他反省的想法顿时又烟消云散了。

“我只是担心大人身体。”对方不管不顾,伸手探了探景昀额头,随即皱眉,“烧了?”

岩天道:“那便饿一顿。”

“那正好了。”景昀耸肩膀,“我就想知道他到底怀得什么意。”

“不用了。”石安摇头,“已经习惯了,况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啊?”

岩天愣了愣,看到石安跟在大眼身边,手一直扶在景昀腿上,小心地为他保持着平衡。再看景昀,已经拽着缰绳脑袋一点一点地睡过去了。

“谁也没料到会这样。”景昀放下茶杯,“如果将药拿去卖,你觉得有多少家药铺能认出这是什么药来?”

景昀几人被夹在中间唧唧哇哇一阵闹,顿时有些头大。景昀将手里的娃娃放了回去,正想说都不买了,岩天突然一回身迅雷不及掩耳的抓住了一只摸向他腰间的手。

曲闲之似乎不想接,和世人便将他的手抓过来塞进去。

意长老顿时不满,“怎么说话呢?”

景昀跟着亓笙一起坐下来,将脚从凭栏之间伸出去,晃了晃。

景昀转头看他,目光刚好与少年相撞,龙翎眼底带着浅浅光华,嘴角的笑意带出温暖,让景昀方才那一瞬之间脑子里滑过的各种念头陡然消失了。只剩下被少年注视时内心蔓延的阵阵暖意。

苏鹰那一瞬间的目光太过可怕,景昀只是一时被震了一下。一是没想到他居然如此激动,二也没料到他会在这么多人的情况下突然暴露了真性情。

龙翎只当他开玩笑,撇嘴,“小老头。”

那老鼠便刺溜一下顺着树干滑了下来,沿着阴影跑到那人脚下,把那人吓了一跳。

或许也是因为亓笙阿妈向来坦率直接的性子,才让景昀最是亲近亓家人,对比与外人相处时的一板一眼,和亓家人共进晚餐时的景昀看起来像孩子了许多。

“嘿。”龙翎捏他耳朵,“我就不信你个小屁孩还能说出什么大条件来。族长夫人都是你的了,你还差什么?”

“大眼,去亓笙家。”景昀拍拍鹿脖,那公鹿似听得懂,叫了一声,欢快地沿着小路往前去了。

难道是那时候?绝煞的叶子用适当剂量混合水让人服下,只要吸收一点,就能起到迷药作用,

景昀一个字一个字地道:“阿爸……拿了什么东西?”

景昀心头一颤,忍不住抬头看向龙翎。两个小孩儿一个蹲一个坐,坐着的那个脚还挨不着地,穿着草绿色锦缎布鞋,小小的脚在椅子下僵硬地悬着,脚尖只要动一下就能踹到龙翎膝盖上。

护卫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得收了剑,往旁边退让了几步。

“看到了?”几位长老不由自主跟着他重复了一声。

“你不是。”景昀很坚持,隔了会儿又默默流起泪来,这会儿却是没出声儿,就这么让眼泪无声无息地流着。

“阿妈就比任何人都了解阿爸!他们过得很幸福!”

细想想,他想见曲闲之,他对曲闲之的徒弟显示出了绝对的气量,他追着曲闲之怅然若失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