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烟一改在外的柔弱,她眼神坚毅,取了文房伏案写了一封信,然后打开暗格,捉了一只鹰隼出来,将信折好置于鹰隼脚上,开窗放了出去。

这些幼女,从小浸淫于挑逗男子的技巧之下,一个眼神,一个动作,一句话,经过千锤百炼,对男子有着极强的吸引力,再加上闻香楼中特制的闻香散,保准能让得那些附庸风雅的伪君子流连忘返。

“咱们亲军营里其他伍也收么?”陆元畅虽不太喜这种事,不过也谨慎,没把自己当救世主,说些廉洁奉公的话。

用过早饭,陆元畅与顾小芙回房换了一身新衣服,打算去城里逛逛。要说这女子,有了滋润,比任何的驻颜补品都强。陆元畅看着一身桃红的顾小芙,细眉远黛,朱唇水润,桃红的广袖镶着金边,头上带着一支翠绿色的玉簪子,两耳上垂着翡翠小挂饰,一晃一晃的,撩得人心痒之极。

陆元畅见顾小芙不理自己,讪讪地笑了笑,匆匆扒完饭躲进了书房。

张成接收到费战的眼神,也是对他重重点头,也许,这个瘦小单薄的人,没他们想得那么简单。

王超接了宋大将军的亲笔信,让他整军以待,前方斥候相报,戎狄近日行动异常,怕是再过不久便要开战了。宋大将军不仅是王超的亲舅舅,也是他的启蒙恩师,他的话,王超还是极重视的。

不光如此,杨家两老回头总要去汾城的,到时仗打起来,一年半载都回不了村,那么多家当留在村里,便宜了村民还好些,若是便宜了戎狄,还不得气得咬碎牙。

“芙娘,你可备了明日回门的礼?”陆元畅笑道,看着这样的顾小芙,她心头就算有再多的郁闷,也都散了,既然顾小芙没了亲人,自己往后便多疼她一些,这是自己心上人,是自己的媳妇,怎么疼都不为过。

“成个婚,这事也忒多了。”陆元畅抱怨着,见顾小芙瞪着眼看着自己,忙改口道:“不过能将芙娘接回来,再麻烦的事我也愿去做。”

乡下地方,迎亲能有头驴就不错了,这马和轿子,那是别人想都不敢想的事。

不过顾小芙的命格恰恰与陆元畅相对,她是旺夫避祸之命,陆元畅刑冲象位正好被顾小芙所破,两人端得是互补互助,上上的好姻缘。

杨大娘紧紧地拉着陆元畅的手,与一行人去了陆家,亲自为陆元畅洗脸换衣梳头,见那个英俊的儿子又回来了,才抹了泪放下了几日的担心。

这两日,祝家人对她很好,祝保长与祝大娘给了她久违的父母亲情,让得她在想起顾家人时,不免有些唏嘘。

这一日,陆元畅并没有碰到什么猎物,只途中打了一头猎狗饱餐一顿,小九之后也没猎到什么,陆元畅便将兔子扔给了它。

“天寒地冻的,山上哪里会有雁!”杨荣叹气说道,以陆元畅打猎的本事,平日要多少会没有,可谁让这时节不对呢。

他这种文人,平时是威风八面,可到了战争时节,那是最没用的。自家之中若是有着军方的人,那才是最为保险的。

“收到了,我藏在梳妆台的暗格了,你自己去拿罢。”顾小芙闻言,忙作忙碌状,只不过她此时脸已极红,就连那小耳垂也是鲜艳欲滴。

“啊呜~”

陆元畅心中已是极为触动,她是极想答应的,不过看到王敏,陆元畅忙将心头的喜意压下,正色说道:“在下谢将军抬爱,不过在下有一事相请,若是将军能应下,在下往后便为将军鞍前马后,绝无怨言。”

“将军,我想有些事将军必然心中有数,在下虽是乡野村夫,但也懂得礼仪教化,今日这事,在下绝不会乱说,还请将军放我离去。”陆元畅拱手说道。

琴声曼曼,香气袅袅,暖气袭人,陆元畅听着听着,原本紧绷的身子也放松了下来,心中赞叹女子的好造艺。

陆元畅点头,随杨荣而去,才迈步,便被一声极娇媚的声音喊住了:“小郎君,且慢走。”

祠堂祭祀,虽不是自家的祖宗宗祠,但规矩也是极严的,男子随杨明入祠堂,妇人们则在外头跪着等待。

“是啊,村长,此次咱这些人家看在一场乡亲的份上,都出粮出力了,若是再过几日,粮断了,咱可是再也捐不出来的,谁家不拖家带口,有儿有女,咱不能让自家人饿着罢。”一个富户说道,他是怕捐了一次又一次,最后把自家人的命都捐上了。

“小郎君,莫要惊慌,且坐下再说。”郎中将陆元畅扶着安坐,这才又捋着短须慢慢说道:“小娘子早年身子亏损,此事郎君已知。此次受了大罪,必是要好好将养才是。我这就写方子,此方必要连服半月,不可停断,才能让得小娘子恢复如初。”

陆元畅见状,心中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严掌柜虽不是本地人,但在临川城开客栈已是多年,他对生意颇为着紧,若没有出大事,必不会如此草草结束了客栈生意,至少,三月前陆元畅带着顾小芙来此时,严掌柜并没有关闭客栈的打算。

一番折腾,两人洗漱过后便在炕上缠绵起来。

相对于后院的气愤,前厅陆元畅与祝保长却是相谈甚欢。祝保长本就对陆元畅十分有好感,此次又见陆元畅极为慷慨,一出手就是一石粮,便知她心地善良,是个好孩子。

顾小芙听到院门一直在不停作响,便开了门,放了小九进来,对着满脸泪痕地郑大娘说道:“大娘,你且回去罢,奴家就不同你去见大郎了。”

第一次,顾小芙在陆元畅面前,明明白白地表露了对她上战场的担忧,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日子,却是不能。

“为何?”陆元畅皱着眉问道。

“芙娘,你一直叫我大郎,你在心中,我与郑大有何不同?”陆元畅是心胸宽广之人,但同时也是小心眼,至少顾小芙就能让她小心眼,特别是郑大对顾小芙念念不忘,陆元畅心里怎么都觉得别扭。

杨荣见陆元畅面色不好,便劝着说道:“消息我已传给你,是否说与芙娘知晓,你自己看着办罢,我还要帮阿爹处理村里的事,先走了。”

半夜时分,顾小芙突然觉得有东西在自己胸前磨蹭,吓得一个惊醒,用手一抓,却是陆元畅发烫的手,顾小芙摸黑检查着陆元畅的身子,发现她浑身烫得厉害,忙点起了灯,却见陆元畅满脸通红,鼻下流着血。

顾小芙见状,心想必是了不得的大事,便带了婉娘进了屋里,匆匆问道:“到底何事,让你如此慎重?”

时间随着冰冷的大雪与暖烘烘的药炉流逝,顾小芙端着熬好的药,进了书房。

顾小芙听着,便想起那年的蝗灾,那时候她才九岁,家里本就吃不饱,一闹灾更是难得揭不开锅,不过后来不知家里如何得了不少银子,买了高价粮才艰难撑了过去。顾家一个人都没饿死,也没卖儿卖女,但村里好多人家却没有那么幸运,饿死了不少人,有不少和她一起长大的小女孩都被低价贱卖了换钱粮,真真是人间地狱一般。

顾小芙闭着眼,感受着陆元畅温热的唇落在自己眉间的温柔,眼角划落一滴泪,终是,她们两人的心靠在了一起。

顾小芙从烧锅里夹了一些菜肉放到陆元畅碗中,轻轻地问道:“大郎,你们今日发生什么事了?”

“好孩子,你受委屈了,不哭,咱不理阿元,今日你且去我家,咱不给她做饭洗衣,咱不给她添衣暖炕,让她吃些苦,才知道我们芙娘的好。”珍娘比顾小芙大了八岁,还真是当妹子一样的哄着。

“这几日没见你去溪边洗衣服,听珍娘说你家大郎与杨大郎今日一大早去山里了,我这不就过来看你了么。”婉娘随顾小芙进了屋,见院中摆着洗衣盆,心想,陆大郎不会是不让芙娘出门吧,连洗衣服都在家中。

“大郎,使不得,奴家自己来罢!”顾小芙怎么舍得让陆元畅做这种事,便急着去抢,陆元畅一不小心,针就扎在了手指上。

“大官人,您这话怕是不妥吧,当初可是您托了杨大娘去提亲的,刘家大义不弃,将娘子许给您,您现下怎能悔婚呢!这是要毁了刘家娘子的清白名声啊!”赵媒婆见陆元畅态度强硬,不免说话也大声起来。

陆家一下子挤进二十多人,热闹得跟过年似的,顾小芙白日做饭,晚间还要做衣服,也是相当劳累,陆元畅看着顾小芙眼底的青色,一下子就舍不得了,叫了三个佃户家的妇人来做饭,把顾小芙从煮饭婆的角色中解救了出来。

掌柜对此单大生意很着紧,只一会儿功夫便让伙计们抬了好些布料来,陆元畅对衣料一点都不懂,不过她好料子穿多了,看着那些布直觉认为质地还成。

两人走出了老远,顾小芙见陆元畅额头冒冷汗,担忧地问道:“大郎,很疼么?”

想到这里,陆元畅不免眉头紧皱,十几年前的那场浩劫,许多人都记忆犹新,陆元畅虽未经历过,但从阿娘口中也能了解个大概,当年戎狄被天命可汗统一,气势汹汹地前来进犯,边关节节败退,一月之内连失十几城,若不是宋大将军力挽狂澜,他们大周怕是要落入戎狄人手里,到时,大周的子民,便再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陆元畅站在炕边由着顾小芙为自己穿衣服,灯下的顾小芙只着里衣,外面随意披着外套,认真地抚平自己的衣角。娴静,清丽,脸上微起的笑容,又透着不一般的妩媚,胸前两团比之刚来时明显鼓起,随着身子的移动而微晃着,里面穿着粉色的肚兜,映得胸前的皮肤越发白晳。

租陆家的地,租子少,田地肥,产出多,还有免费种粮和畜力,谁不珍惜这一机会。

而顾小芙则不太习惯,以往这种时候是她最忙的时日,现下什么都不用做,她都快闲出病来了。于是,她变着法的给陆元畅做好吃的,要么盘算着这季的租子,要么跟着陆元畅学认字,最是清闲不过。

“哟,阿元来了,身子可好些了?”杨大娘见陆元畅经过几日调养面色恢复了往日的红润,心下松了一些。

就当顾小芙隐约有些明了自己的心境之际,院门响了,陆元畅起身去开门,看到了满脸复杂表情的顾家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