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元畅那时也是无法,将医书都翻了个遍,才在书中隐约知道了初潮之事,又回想平日妇人间的谈话,才明白自己这是长大了。

练完功,陆元畅挑着水桶去洛溪边打水,顾小芙那小身板,若要挑满两缸水,估计第二日就得卧床休养了。

两人就在院中傻站了一会儿,顾小芙觉得气氛过于尴尬,便轻声问道:“大郎今晚想吃什么?”

“老祝何出此言?”祝保长是举人,读书比杨明更甚一筹,他这样说,杨明很是上心。

只不过顾小芙的坚贞,让杨明很看重,这样的女子,必不是轻浮放纵之辈,何况顾小芙够坚强,阿元孤身一人,也着实需要这样一个女子帮着打点家业,能想得出这个法子的女人,不是那种无知妇女。若是阿元有意,到不失为一桩好姻缘,反正阿元娶不上媳妇,不如买了来,让顾小芙给陆家留点香火,到时阿元就算上战场,他也对得起他的结拜兄弟。

“陆大郎,奴家有急事,还请大郎见谅。”顾小芙见陆元畅开了门,忙作了个万福。

“误会,这不是误会么。”何老大打着哈哈,说道:“郑二欠我二十两银子不还,他家拿他们媳妇抵债,那小娘子自己想不开,关我何事!”

“五天前确实是五两,可难不成借钱不用算利息么?”何老大不屑地说道,他长得不太好,不过眼睛却是贼亮贼亮的,一看就知道郑家没钱还,不过嘛,那个小娘子长得还算不错,好吃好喝养几日,说不定能卖个好价钱。

少年目光如炬,当快要被野猪的獠牙挑中之时,他突然身形一转,侧身而过,短刀狠狠划过野猪的脖子。

“芙娘,打水进来。”屋中传出了老妇的声音。

郑大走过去,仔细看了借据,确认无误,才说道:“何老大,待我回屋取银子,你且等一下。”

何老大点头,他没想到今日之事如此顺利,扯着有些恐怖的笑容,说道:“快去。”

陆元畅见郑家还算识相,松了口气,郑家与何老大能交割清楚,顾小芙便是与郑家再无瓜葛,如果三日前陆元畅替顾小芙出头是出于同情,那么现在,她绝对不愿意让顾小芙离开陆家,有顾小芙的陆家,才能让她闻到家的味道。

郑大拿了银子出来,这是他特意严加保管的二十两银子,作为郑二的大哥,他太清楚郑二的为人,这银子若是交到他手里,必是有去无回。

郑大这两日没了顾小芙照顾,又加上被郑二气着,病情加重了几分,不过他还是心疼自家人,将陆元畅额外给他的三两彩礼钱给了郑大娘,让她去买些鱼肉改善家里的伙食,药是坚决不喝,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郑大怀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走至何老大面前,他刚要将银子交出去,便听到了一声怒吼!

“且慢!”

正当大家快要松口气之时,远处传来了声响,陆元畅抬头望去,居然是一群气势汹汹的地痞流氓,穿着打扮与何老大的手下颇为相似,为首的,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大汉,正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身后跟着的二十来人,个个都是精壮之士。

“管大?他怎么来了?”何老大眯眼认出了为首之人,脸色骤变,他飞快地伸出手想将银子据为己有,突然被飞过来的石子砸中了手背,疼得他一声惨叫。

管老大大步流星走来,站在场中,不怒自威,他扫视着周围的人,无形之中给了众人压迫感,而他的手下也随后纷纷赶到,环立在他左右,让得气势更加煞人。

陆元畅眼微眯,这个管老大,与何老大极为不同,何老大只是一般的收债之人,而这个管老大,奔驰如此之远的路,居然呼吸不乱,下盘极为稳健,身上的江湖气息很浓,是个身手了得的练家子。陆元畅暗觉不妙,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

“郑二,听说你家筹得了二十两银子,拿来罢!”管老大相貌粗犷,但不猥琐,眼大口方,自有一股江湖豪义气息,他说话的语气,铿锵有力,让人心服。

郑二闻言,居然吓得躲到了病弱的郑大身后,颤抖地说道:“管老大,我只问你借五两银子,哪有二十两之多?”

“哼!我借银两与你,自是要算利钱,你郑二混了这么多年,还用得着在我面前装傻。”

郑大闻言,刚才生无可恋的心一下子死灰复燃,他不可置信地看着郑二,眼中有着愤怒。

郑老爹已是面如死灰,郑大娘一屁股坐在地上鬼哭狼嚎起来,这是天要亡他郑家啊,四十两银子,让他们上哪去筹!已经没有第二个顾小芙能卖的了!

郑大娘的哭闹声,将花家人引了过来,花家前几日才看了场好戏,现在人更多,戏更大,与郑家为邻,真不知幸是不幸。

管老大见郑大娘哭闹不止,心中一阵厌烦,指挥着手下人去捂住郑大娘的嘴,谁想村妇彪悍,居然狠狠咬住了来人伸过来的手,顿时鲜血直流,来人愤怒,狠狠扇了郑大娘一巴掌。

郑大娘被那人扇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她披头散发,嘴边流着鲜血,扯着嗓子哭叫起来:“你们这群天杀的流氓,是要逼死我郑家才罢休么?这日子没法过啦~我不活啦~”

郑大娘嘴里喊着不活了,可就是赖在地上撒泼,半点寻死的迹象都没有,陆元畅看得心里暗爽,这老娘们儿以前可了劲地欺负顾小芙,现在终于有报应了!

管老大看着郑大娘的激情表演,嘴角抽了抽,冷声说道:“要死你一边死去,不过在死之前,把老子的债给清了,不然,老子让你死无藏身之地!”

郑大娘被管老大散发出来的煞气震住了,立马收嘴,端得是收放自如。

郑大见着他阿娘如此狼狈,心里颇为难受,他吃力地扶起郑大娘,对着管老大说道:“这位大哥,舍弟借你银子,可有凭据?”

管老大身边的文书马上拿出了借据,郑大看后,心中悲凉不已,他看着躲在一边缩头缩脑的郑二,心里气极万分,胸口突现不适,弯腰捂嘴猛地一阵咳嗽,摊开手一看,满是鲜血。

“大郎!”郑大娘见状,一把扑了过去。

“阿娘,我无碍。”郑大摆手推开郑大娘,他现在还不能死!

郑大喘匀了气息,无力地对着管老大说道:“这位大哥,我这里只有二十两银子,是我郑家最后的家当,你拿去吧。”

“郑大郎,你好大的胆子!”何老大见到手的银子就要跑了,哪里能依。

“我郑家真无钱财了,要杀要剐,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郑大刚说完话,又不住地咳嗽起来,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他觉得此次真是到了穷图末路,两方相逼,除了死,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

何老大一直对管老大有所忌惮,因为在他们这一行里,管老大出了名的能打。可是在这种时刻,他就算再怕也不能退缩,这已经不是银子的问题了,而是面子,是势力的对碰,这次谁要是输了,以后见了面便要向那人低头。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两方人马相互对恃,只等老大一声令下,便要杀出去争这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