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勉强扬起嘴角,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我还没和你们这两个小家伙算账呢,怎舍得就这么走了?”

我从重泽的怀中离开,仰头凝视眼前这俊美的男子,原本的惊慌、不知所措、震撼以及那难掩的悲伤,已统统湮灭在我那倾国倾城的一笑之中,“我的过去,有多少伤,有多少痛,有多少泪,此刻便再与我无关。此后余生,素素,只愿能和重泽你相依相伴,至死不渝!”

重泽一向温润的嗓音,带了些许的怒气。我埋头在他的怀里,看不见他此时的神态,想来,他定是有些恼了。

“姐姐,你怎么突然就过来了,也不差人先来禀报一声,我好去迎你。”胥子兰瞄了我和重泽一眼,却也是越过我们,迎向了胥子晤。

重泽却是不等华光回我的话,就圈着我侧了个身。一下子拉开了我和华光的距离,他便站在了我与华光中间,我看不清华光的神态,也不知那句话,他信了没有。

我点了点头,投以一个满意的眼神,不错,也不枉我那会真心以待,这些个年不见,对我的性子还是有那么几分了解的,知道我最不喜自己个说出心里的想法来,这是直接丢了个杆子给我,好让我顺势攀着上。不像重泽那般,分明是他先到的月明殿,却又装作好人,说是等我一起,实则是他自己不好意思开口去找胥子兰而已。

那些时日里,我与胥子兰,相依相偎,一起看那风景秀丽的奇花异草,一起听那溪水潺潺的叮咚流水之声,一起在那璀璨耀眼的点点星光下,喝酒对诗,欢笑开怀,着实过了一段情意缠绵迷离的甜蜜日子。

修行之时,师傅常说:“果之随因,如影随形。”

他说的冠冕堂皇又言之凿凿,我却只是在心里痴笑,这酆都虽说的却有师父他老人家坐镇着,但那鬼君胥子兰却也在酆都城内的。

重泽也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凤来仪便转身双手掐了个诀,招了朵祥云来,乘风飞远了。

那一日,便在嬉笑怒骂之中愉快的过去了。

我抓起垫在腰间的绣花靠枕,便丢向凤来仪,笑嗔道:“什么锦瑟流年,乱七八糟的,你昨日倒是溜得快,今日怎么就这么没规没距的跑来听墙角?”

我,低头,沉默不语。有些记忆的确被我尘封,我想记起的,便自然会从脑海深处浮现那一些画面,然,我知道,有些记忆,却是怎么努力都无法回忆,就像是我的脑海之中,有一把沉重的枷锁,那枷锁之中是我不可触及的回忆。

他俯身,双手捧起我的脸,我看向他的眼,却见他的眼角闪闪亮亮的星光,“娃娃,你可知,当年金戈铁马、烽火连战九州之时,一身红妆金甲的你却与我说过:若相惜,爱无悔,天崩地裂未可变!这样虚无缥缈的话。”

“许久未见,你们怎的反目相向了?原本桃园结义的情意去了哪里?到底生了何事,让你们几个要怒目相对,难道是因为你口中的娃娃?这娃娃到底是何人?”我凝眉,连珠炮似的将心里憋着的话一气呵成。

“沐木!”未见其人,只闻其声,我便可以确定,这半空中的人物便是今日的新郎官,许久未见的欣喜顿时激的我大声呼喊起来。

然,这以身相许之事岂容儿戏,我努力做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神态来,语带揶揄的说道,“你是嫌我活的太久了,我要是以身相许,拜倒在你身下的那些花花草草还不得把我生吞活剥了!”

重泽楞了一楞,方才在唇畔溢出一丝笑,神情却是与方才迥然,缓缓道:“素素,你还是那副睚眦必报的性子。”

之后,我当然也去逮了那只多嘴多舌的老凤凰,追问当日后续是如何展的,我又是如何失了知觉的。可谁知,那平日里藏不住话的死凤凰,却一口咬定说他也失了知觉,不知道如何回的暮夕宫,还说可能是华光下的手,不欢迎我们两个老不死的叨扰他的好生活,就这么被打回来了。

我又是一惊。“我怎么可能会迎合胥子晤,下那个毒誓?”

神荼挠了挠后脑勺,俏皮的对着我眨了眨眼,嘻嘻笑道,“因为那时候,素女姐姐是喜欢我们君上的,谁让帝妃又拿我们君上威胁您来着。”

神荼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起先,我却是不肯那个毒誓的,倒不是因为怕自己会守不住那个誓言,只是,我是何等心高气傲之人,岂会因为胥子晤的庸人之扰,在他的胁迫之下做那种傻事。但,万没想到,胥子晤竟会拿自己的亲弟弟做要挟,说是如果我不那个毒誓,他日我有违誓言,便让胥子兰戴过受罚!

我心里一阵抽搐,这胥子晤真的是胥子兰的亲姐姐么?怎么可能会有自己的亲姐姐拿着自己亲弟弟做挡箭牌,威逼利诱他人就范的。这般想着,便又觉得胥子晤着实的蛇蝎心肠,虎毒尚不食子,这亲姐姐居然敢这么咒亲弟弟的,我还是头一次听见。

神荼也是一阵的点头如捣蒜,她说,她当时差点就气疯了,真想冲出去,拉着我立马走人。

我拿眼瞅着她,知道她这般说,必是话中有话。

她被我盯着,额头上冒了一层细密的汗,方才悠悠说道,“当时的确是想的,只是,只是当时我被人劫持了!”

好吧,如果当我听神荼说,我了那毒誓之时,觉得不可思议,那么,这会,我听见神荼说,他再冥域殿内,被人劫持,我便是觉得震惊了。

冥域殿,这鬼族京都,酆都城最最偏僻的角落,居然会出现刺客。原本想要进酆都城已经是千年万难的事情了,要逃过万千鬼神、鬼将、小鬼们的眼线,入到这酆都最为偏僻的角落,冥域殿内,就更是万中无一的可能了。

神荼见我如此这般反应,她有些羞红了脸,说话的声音便轻的嗡嗡响,“这着实怪不得我,谁曾想,那魔帝居然会潜进冥域殿,我就是有心要与他缠斗,也得有那个本事呀,还没一招呢,我就被他制服了。”

我恍然,真正不曾想,那魔帝居然,在我七万岁之时就已经与我打过照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