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什么意思?祈男不明白。五姨娘不是一向以宛妃娘娘独偏疼自己为傲的吗?每次凡到年节,宛妃可谓是得了机会便大把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地赏赐给锦芳,每回锦芳也都是受之极骄,甘之如饴。

祈男心里暗自点头,可不是该差不多大?正是为它量身定制的呢!

“对不起,我只顾买,竟忘了还要背进园子里去的。”走过二人身边,祈男有些不安地道歉。

品太医忙笑着回应:“有劳掌柜的!官桂,良姜!”重音落在最后二个字上。

众小厮皆点头,阳童同情地看着品太医:“这年头,太医也不好做!看一大早来了,才坐了片刻又要出去,脚也走酸了吧?”

高个子那个冷笑道:“治得好病,治不好命!这回五姨娘时运倒了,以前从来不见她老人家病倒过,如今怎样?倒下来就是大病!”

“那是自然,我屋里便只有玉梭知道,姨娘那里,也只有两个丫鬟,若真有事,也好叫她们打点掩护着些。”祈男点头应合道。

“小姐,”玉梭终于忍不住了,本来板着的脸变得急切关心,情不自禁走到祈男身前扶住她:“你没事吧?!”

祈男倒觉得还好,她吃了一大半,说起来这花的香气她有并不能完全接受,好在此时正值此花季,也算应时应景,尝个新鲜并不坏。

祈男每日在家里偷空便剪纸取乐,本来没想到的,一但勾起头来,还真有些煞不住手,直到将箱子底的纸也剪光了,还有不肯罢休之意。

太太一听,正中下怀,顿时就冷笑回头道:“你可不知道,五姨娘是不指着月例银子过活的!每年从宫里赏出来的就够瞧了!说句妈妈你不爱听的,只五姨娘指缝里漏出来些,就够你一辈子使了!”

“那么依你看,”祈男斟酌了字句,扒在帐子缝中向外张去:“本小姐该如何自处?”

玉梭对祈男极为了解,知道对方又动了下乡的心思,由不得心里一急。趔趄着上前拉住了祈男的手,恳切地求道:“九小姐不可,万万不可!有事咱们跟姨娘商量着行,出园子一一事,却是不能够的!若传了出去,九小姐的闺名要紧!人家那起嘴不顺的,说不定背后怎么编排小姐呢!到时候要说个好婆家。可就。。。”

祈男偷偷地笑,清了清嗓子眼,愈正经起来:“唉,如今菜也吃不上了,若照这样下去,岂不每日都要花。。。”

祈男在心里叹气。前世好容易熬到上班。以为可以轻松了吧?不想睡一觉就回到了解放前,自己又成了十二岁,还有个大爆竹做娘!

祈鸾重重坐了下去,本来端放在桌上,环住香球的手,此时也终于,松了开来。垂了下去。

香球最上端便系着一根长长的银链,此时正盘在祈鸾手中,熠熠生辉。

可当面她却是一言不,说这些没用,自己的世界观在别人眼里也许比一泡屎还不如,更何况到现在,祈男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三观就完全一定正确了。

不过祈男刚才的话,却完全满足了郝妈妈的虚荣心,当着身后几个婆子的面。也知道这几人会将主知都传到园子里的每个角落,郝妈妈因此自觉讨到了风光。

“怎么不如家里自在?老爷们尚可去得,我怎么就去不得?”祈男不服。说实话经过前头二三下的折磨下来,她实在是有些受够了,出去躲几天也好,锦芳也能换换心情,不必天天被人挑起了火只能憋在心里。

“小姐等着,我叫他去!”金香隐约猜出祈男的心思,立刻便要去叫李平过来。

一把尖细的声音响起:“是我!”原本正坐在地上抠着指甲的一人。慢慢站了起来:“今儿菜是我送的,姨娘有什么要问?”

祈男立刻吩咐艳香:“去叫露儿进来!”

怪道人说,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一向自己还觉得这话文邹邹的不中听,原来确是真理。

金香一听便不解:“太太睡下了再闹起来,岂不恼了?”

“这不九小姐受了伤,我看着她么!”锦芳说话没好气:“也不知哪里来的烂了嘴的蹄子们调唆,又不知是太太心里生了什么闲气,好生生去。打成这样回来!一向苏家的小姐是娇客,这还没成年就打成这样,传出去有什么好听?!”

媚如心情轻松下来,这才慢慢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了下来:“那也是太太教导得好。就不比有些人,初来乍到,就挨了几十板子。”

“回太太的话,是奴才鲁莽了!”郝妈妈立刻垂眉低目。陪了个不是。

“对了,六姐姐,二姨娘怎么样了?听刚才来的医家说,太太特意请了陈太医去华成院里,给二姨娘把脉?”

自己已是吃了个闷亏,再不吃一堑长一智。那可真成个傻子了。

“你现在是好福气!”锦芳一面亲自喂祈男喝粥吃菜,一面口中不住地道:“当年我生你姐姐前的苦日子,你是一天也没经过。太太如今要治我,也不过跟以前一样便了,我还就不信了,有本事她能赶我出苏家门不成?皇帝也不过叫蕙儿住了冷宫,到底也不曾贬为庶人不是?!”

年轻医家还是笑,依旧十分恭敬地开了口:“听陈太医来时路上说,二太太叫他过去,并不为自己,听说倒是府上二姨娘身子欠恙,陈太医带了些安胎药,去太太房里回过话,就要去华成院的。”

祈男心里十分遗憾,站着多没意思?好在依旧可以装晕,眼睛闭着,不理世事。

玳瑁本来举起才高,正在太阳下看戒指的成色火头的手,慢慢垂了下来,祈男的话提醒了她,是啊,太太是个极精明的人,难道真以为,这事全是祈男的错?

玉梭的事搞定,祈男也就放心大半,自己的屁股倒是不怎么担忧的,打吧打吧,早打早了事。

“母亲消消气,如今家里出大事,正是要母亲操心之时,若母亲一时动气坏了身子,多少大事等着料理,没个主事的可就决断不了。”祈鸾笑语如花,慢慢从椅子上起来,走到太太身边。

祈男看也懒得看她们一眼,这群墙头草!

小姐们有的将脸隐在团扇后头,有的则低头浅笑,更有的嘻着嘴,与身后丫鬟说着悄悄话,反正,都是看笑话的意思,无一人有圆场之举。

说着话儿,太太的眼神瞥向祈男:“衣裳我是不在乎的,不穿这件穿那件。只是你这丫头,依旧是这样的性子不改,将来可怎么了得?虽说年纪尚幼,可眼前也一天天大了,我只说跟着姨娘怕不中用,如今怎样?到底叫我说中了不是?好在现在也不算迟,从今儿开始你便与你姐妹们一起,只管跟着我,大小规矩也多学些,女子总要出门的,若将来到了婆家,不知事不懂礼的,丢的可是咱们苏家的人!”

金珠恼了,双目怒视祈男,祈男笑眯眯地回视,却是一点退缩之情也没有。

祈男这回不说话了,不用玉梭在背后拉扯她也明白了,自己现在什么都不对,只管垂头听着吧!

犹如头顶上响过一个炸雷,祈男傻了。

嫁进苏家来,也是一样外头光鲜里头苦的。当时的苏家并没有现在的风光,也是大空壳子一座,说是联姻,还真有些门当户对。

玉梭又推祈男。示意其快开口,好堵住锦芳的嘴。

玉梭抿着嘴笑,立刻扶着祈男下床来,不给对方犹豫的机会。

祈男正自内心美滋滋的,冷不丁对面那人说话了:“明儿早起,你真要去太太屋里?”

祈男与玉梭对视一眼,英雄惜英雄之感油然而生。

思来想去,祈男唯用调虎离山之计。

祈男相信,锦芳不是傻瓜,这一点她不用说出来,对方也会心知肚明。

玉梭忙出来,走到太太面前跪下了:“是我疏忽了,请太太责罚!”

银萧嘿嘿笑了起来:“太太果然火眼金睛!依我看来,确是一点没错!”

宅斗!

金香气得眼睛都红了:“这必是太太吩咐下去的!”她有些失控地叫出声来:“就算平日有些不和,不至于有病也不让人瞧吧?!真出了事怎么了得?”

还是没让锦芳将话说完,齐妈妈不慌不忙,再将开口迎头堵住了对方:“我说姨太太,你长不长心眼?有没有眼睛?外头忙得火烧眉头了,您只是这里裹乱!我没工夫跟这里闲扯!胖师傅呢!叫她出来,我领了回去交给太太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