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男一声不响地站着,她知道人人都想看自己的笑话,可自己输是输了,笑话却是没有的。

玉梭倒抽一口凉气,笞一百?这不是要了九小姐的命?她才多大的人芽儿?奴才且经不起一百,她这样的娇弱之躯如何禁得?

祈男竭力不出声音,灰头土脸地按着八小姐,苏祈娟坐了,后者满腹幸灾乐祸,并不说话,也不看她一眼。

道理,其实全是屁话!自己的提问没一句答上了,倒反又明里暗里,训了自己一通!

只是那丫头,将怀里衣裳抱得那样紧做什么?正常情况下,不是应该赶紧先看衣裳脏了没有,脏了多少,还来不来得及补救么?

且听这口气,宛贵人的事,是自找的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祈缨和祈男走了进来。

确如祈男所说,臻妙院离太太屋里不远,走不多时下了抄手游廊,祈缨熟门熟路地进了月亮门,先冲倚门的小丫头笑了一笑:

不过祈男也知道,这已是玉梭唯一能做的了。

祈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玉梭扑哧笑了,掉脸出去了。

,锦芳不见了影儿,倒是平日不声不响的九小姐,给了自己当头一棒。

都是锦芳爱吃的,也都是胖师傅拿手的。

“唉呀!好姨娘,这可不行,哎呀!哎呀快来人哪!”

祈男听到现在,心里开始发慌了。只因锦芳的表现太过反常。若叫喊哭嚎出来倒好,只是这样一味的失语,祈男心中顿生不详之感。

众人心惊胆战地回头,果然,苏家二太太,沉着脸垂着手,正直直地站在房门口呢!

祈男的心愈发沉甸甸的。倒不是为了什么受欺负。说实话老爷对五姨娘好,开头为其美貌,后来就全因为宛妃了。

好姨娘!形势逼人,现在不同以往了!

齐妈妈沉着脸,瞪了桂儿一眼,越过她气势凛人地向院内走去,此时院子里也还残存些积水,因早起玩乐的缘故。

“姨娘快别如此,外头正有不少人要看臻妙院的笑话呢!如今姐姐不好了,姨娘更要自立起来,别叫人看轻了!姐姐如今正是需要家里支持的时候,姨娘自己尚不能振作,怎么宽慰支持姐姐?!”

宛妃被打进冷宫了?!

不是宛妃,又会是谁?!

不顾玉梭的阻拦,祈男拎起湿漉漉的裙踞,顺着游廊向门口小步奔去,绣花鞋也湿了,踏在汉白玉石上,发出塔塔,塔塔的细响来,愈发衬得外头幽晦难明的寂静。

因筹备宛妃寿礼,宫中近月几乎每隔一天便通过礼部驿站传信过来,各种要求络绎不绝。不过确实如玉梭所说,最近不知怎的,已有五天左右,没有收到礼部来信了。

月容转头看了祈缨一眼,笑了:“这是怎么了?怎么停下来不走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不过随口羡慕她一句罢了。毕竟皇妃也不是人人当得上的。你又多心了。”

玉梭放下针线篮子,拉过祈男的手来,诚恳而低低地道:“小姐别怪姨娘,她才是真心对小姐好的人。这园子里,想看姨娘和小姐笑话的人不少,小姐其实过得算轻松了。若不是前有宛妃娘娘,后有姨娘替小姐挡着风,小姐日子可不会如现在似的好过。”

祈男提着小心陪着笑脸儿:“我已经吃过了,姨娘饿了吧,我,我,玉梭,”自己是无论如何跑不掉了,不过可以借机救玉梭一命:“快去后头小厨房,让胖师傅上几道姨娘爱吃的菜来!”

祈男爱那花儿的妩媚天然,一边欣赏一边漫不经心地回道:“你怎么会腿断?看你说话行事那样机灵,我都赶不上你!”

“若不是九妹妹年纪还小,说不定……”

因此苏祈阳的亲事便拖了下来,因二太太发了狠,一定要找个比田家强上多少多少的人家,才算出了这口鸟气。

皱了半天眉头,祈男才总算将那团东西咽下肚去。

一时饭来,丫鬟们将食盒拎了进来,玉梭也趁机进来伺候,她是知道祈男性子的,生怕自己一时顾不到,这丫头不知便要出什么妖蛾子。

她其实是无需抑制的,太太替她结下的这门亲事,正如这两盆梅花一样,是值得她骄傲的成绩,是她在这个家里,亲手挣得的骄傲。

也不尽然吧?五姨娘不就养出个皇妃来?也有人不服。

祈男一脸恭敬,笔直站在五姨娘面前,准备着即将到来的暴雨狂风。

拿定主意之后,祈缨眼波流转,笑而轻语:“就是她呢!祁家的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