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肚子。

“哪儿来的?”

没有酶。

“我没怪你……你陪我上个厕所好么?”他刚才在里面说话,那说明里面是有别的东西存在的。他不进去我不敢放水。

同时,我听到爪子挠门的声音。

他那边吵吵嚷嚷:“我在洗盘子,怎么了?”

皮章反问:“章立天?谁?”

我抖了一下:“什……什么?“

他的理想型如果是任兴,他应该直接去上任兴啊!

我们讨论了一下,继续来。

我作势要打它,它却不躲,扭动着小小团团的身体凑上来舔我的手指。我打哪儿,它殷勤地舔哪儿,我靠。我打不下手了,它就歪着脑袋卖一下萌,专心致志给自己舔毛去了,还用爪子洗一下脸。

皮章弹着烟头走过来,拍了拍我的书包,“卢道石又挖上了?”

我室友垂下眼睛:“你们去吧。”

“我检查完了啊。”他摸了把我的脸,“很乖。不生气了。”

我也会像那样,消失么?

我闻来闻去,闻不出来啊!而且你一点儿也不像是被勾了的样子啊喂!

“要走啦。”

我室友动手把我的鸭血粉丝汤抽走了。

我艸,这时候,人民警察那一本正经的声音简直有如天籁啊!

他说起来还一脸后怕,我也理解他。走道灯到那个时候一般都是关着的,整条走廊只有几个“安全出口”字样的牌灯亮着,还都是绿色的,除此之外一片漆黑。两边的寝室门后,突然全都是狗叫,换作我也受不了。

我现我只是看病人的下半身,太愚蠢了。

接连几个病房都是这样。生活化的场景被切断了。病人离去,再也没有回来。医生也是如此。他放下了开了一半的处方单,还从容地摘下了眼镜。他们去哪儿了呢?

但是出人意料的,他真是愣了下,整个人呆呆的,显然因为我突然这样问他,有点摸不着头脑了。我连忙掀开了被子,殷勤地让他上来啊,上来啊,他慢吞吞地弯腰脱鞋子,一边脱一边看我,然后穿着长裤躺了进来。病床很小,即使我再靠边,他也有点摇摇欲坠,他试了几个姿势,我们俩都不舒服,最后他让我先坐起来,然后把我垫在底下的枕头全都垫在他背后,然后伸出双手,示意我躺下去。

那种感觉我没办法形容,就好像整个人要从身体里被拽出去,喘不过气得疼。我现在想起来还会哭。太可怕了。

死宅就笑话我了,“你……你你怎么这么神经质啊。自从老楚死了……你就有点奇怪。”

他刚说完,近几个寝室就有人砸门了,还有人出来,指着我的鼻子骂,问我大半夜什么神经。就好像突然之间,我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里。我室友一手拽着我的运动裤松紧带,另外一只手,还拎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鸭血粉丝汤。

“别问我,邪门的事多了去了。警察把我们都轮过一遍,反正我们那儿没人注意到不同寻常的声响。估计都戴着耳麦打游戏呢。”

他说嗯。

我冲出去跟他说,谢谢你,我有几道题不会做,想请教你!

“宏惠天师?三门弄里那个?”

我个头不高不矮,刚好能够到上铺,此时站在门边看他,隔着蚊帐就看到一床被子,底下有没有人,我看不出来。他是整个人蒙着被子,连头都没露出来。我想要不就是我室友人很瘦,瘦子钻被窝,被窝是扁的,分不清是不是褶皱;要不就是我室友根本就是出去了。我当时估计也是头脑昏,不知道怎么想的,撩开帘子,从被子里摸了进去。

粘度不大,但是非常多,我手上全湿了,后颈里已经顺着衬衫流下去了。液体中有一些小小的气泡,好像人吐出来的口水。

我第一反应是绝对不要回头,或者抬头。后来又一想,东西都在我头顶了,再不看,脖子都被它咬掉了。

于是我抬头。

抬头的一瞬间有一道黑影向我袭来!

我凭借本能向下一滚,然后现我站过的地方以惊人的度长出两棵一人多高的赤红色花朵,花朵的藤蔓缠住了一个浑身黑得亮的东西。它向我张开了嘴咆哮,之后一瞬间就分解了,消失在那些网住的藤蔓中间。

我喘了口粗气,呆呆地看着那两朵花。它们长得有些像猪笼草,很臭,花萼的边缘十分尖利,站在原地把花盘转向我,似乎在看着我。除此之外,整条泥泞的小路都是窸窸窣窣的植物生长声。这次那些植物看上去都极富有攻击性,而且颜色鲜亮、瞩目,跟以前长出来的那些花花草草完全不一样。

我有些脱力地站起来,扶着墙壁往外走。天有点阴了,看起来要下雨,衬得老楼越模糊阴森。而就在那些黑洞洞的、玻璃早已只剩下一半的窗户后面,或者破碎阳台的缝隙里,间或能看到一些一甩而过的尾巴。

非常长。

是尾巴。蛇一样柔软,但是长满了倒刺,简直像一柄锯子。让人想起异形什么的。

我开始往回跑。我进来不是很深,能看到邮局前面那条路上来来往往的汽车,自行车,还能看到邮局旁边那爿香烟店的老板在和客人讨价还价。不过人的说话声已经听不清了,我不确定如果我喊救命,他们会不会注意到我。

我整个人比阴湿的墙壁还要冷。

在我艰难地朝路口奔跑的时候,我手边的楼梯又开始震。

左边震,右边也震。前路上的所有铁质楼梯都开始邦、邦地响,像是无数口大钟在我面前回荡。这次没有像刚才那样,响一声就停下,邦、邦的撞击声越来越快,是有什么东西从楼梯上跑了下来……

不消说我有多绝望。我知道它们是冲着我来的,我也知道它们已经明白我觉它们了。它们放弃了隐藏,截断了我的回头路。于是从那一瞬间开始,我转过头,撒开腿就往巷子更深处跑。

我从小运动细胞就不好,打篮球什么至多是兴趣爱好,找几个相熟的哥们凑凑队,一般也只能辅助一下,常常被骂蠢。但是这一回我是真的跑得很快。我什么都没想,我就是觉得我不能被它们抓住,天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玩意儿,会怎么对我。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它们前进得很快,在泥地里的步幅足足有一米五,我平常走路怎么可能迈那么大步?不过我现在简直是飞着走了。而且在我脚下不停长出各种不知名的植物,刚破体就有手腕粗细,不论我跑得如何疯癫如何难以保持平衡,总是会有恰到好处的植物出现在我脚下,或者缠住我的手腕扶我站稳,让我得以安然逃生。

我两边的铁质楼梯几乎像是大暴雨中的屋顶一样,响个不停,抖动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我飞快地经过,眼睛都不敢乱看。我身后一直跟有嘶嘶的声音,还有一种很沙哑的、几乎像是旧唱片坏掉了的声音,叽叽咕咕,出类似语言的音节,让人一听就汗毛倒竖。非常近,好几次还把什么液体喷在我身上,火辣辣的疼,但是它们总也追不上我,还听见它们充满着痛苦的惨叫。有一次我眼角的余光瞄见过楼梯口的尾巴。但是扫过来的时候,被一株赤红猪笼草喷出的绿色液体整个腐蚀了,我赶紧矮身钻了过去。

这期间我一直高度紧张,以至于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我背后必然是森罗地狱。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的确是日更但是……我真不懂这存稿箱为什么每天都比设定推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