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位评委走到大师兄跟前挑起一根豆腐丝,这根线一样又韧又细的豆腐丝顺顺当当地穿过了针眼。可这位评委却摇摇头叹口气,说道:“可惜了这精湛的手艺,却输在了刀上!”

桦夫人当然乐意再体验一回这把梳子的"魔力",她闭上眼睛,当梳子透过她的丝触到头皮,又一次感受到那种奇异的清爽,不知不觉间一股倦意袭遍她的全身:"啊哈——"。桦夫人打个哈欠沉沉地睡了。

又一位贵妇躺在了锦花雕漆的香木床上,那长长的抹了头油的丝粘成几缕盘在了平滑光亮的床边。床头坐着位二十初头的清秀女子,美目高鼻,面容沉静,如脂的手指随着琴弦的律动在贵妇脸部轻柔地滑动着。

沈忠已将他的来意猜个八九不离十,操着一贯的洪钟般响快的嗓门说:“老弟请屋里边坐。”沈忠放下手里的活儿也进到屋内。

何庸说:“沈兄想必已有耳闻,我与同门师弟竞比厨艺钢刀碎裂之事。”

沈忠是个丈义直爽的人,尤其跟朋友从不绕弯子,当初何庸跟沈忠结交,何庸也是欣赏他这一点,沈忠这人別看是个铁匠,肚子里装点学问。何庸憨厚善良,第一次到铁匠铺来订活儿,沈忠就看出他这人没啥坏心眼儿,跟他一聊才知道,原来是来皇城闯荡的厨师,沈忠喜欢美食,爱跟何庸讨教一些菜品的做法,而何庸也喜欢他面糙里不糙,一来二去两人便成了朋友。

沈忠倒上两杯荼水,一杯放在何庸的面前,一杯拿起一饮而尽,然后拿块布巾抹了一把脸上的热汗,直截了当地说:“兄弟有事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得上的绝不虚假托辞。”说完都看了看何庸心事很重的样子又说:“你是要问我,好好的一把钢刀怎么会碎裂是吧?”

沈忠开门便点破何庸的来意,何庸也爽快干脆地点了点头说:“正是,还望沈兄不吝赐教,要我输也输个明白。”

沈忠说:“这钢和铁不一样,人都说钢是宁折不弯的东西,一块看似完好的钢板突然碎裂,除非它之前就已经伤痕累累,伤在内里,外表看不出来,之后再经过外界力道或者温度极度变化的刺激,内里之伤外溢,它才会突然碎裂。”

何庸一下子仍有些不明白,“为何昨日钢刀送与我时完好如初,可用着用着却……。”

沈忠不说什么,拿起一块钢打造的兵刃,抡起铁锤在那正面反面狠凿数下,马上浸冷水里,如此反复几回,那把看着挺好的兵刃只往炉上猛地一磕便碎裂成了好几块。

何庸看得目瞪口呆,心里一下明白师弟为什么比赛的前一天没有来送刀了。

何庸眼睛直盯盯看着地上散落的钢刀碎片,半晌才开口说出一句话来:“莫道世人多如此,皆因名利在眼前啊!”

沈忠看着他噫语般的样子暗自懊恼自己不该这么直截了当地让他明白。谁都想知道一些事情的真相,可并不是每个人在知道了真相之后都能承受得了。

何庸身子向前晃了一下。沈忠见状忙扶他坐下,何庸颓然地向沈忠抱了抱拳,道谢告别。回到家里,他跟妻子宝娘讲述了去沈忠那里讨教的经过,之后便卧病在床,心病难医,何庸没多久便离开了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