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想到了什么伤心事，丙崽娘拍着双膝更加大放悲声，哭得自己头上的白布条在胸前滑上去，又滑下来。“吾那ว娘老子哎，你做的好事呀。你疼大姐，疼二姐，疼三姐，就是不疼吾呀。你做的好事呀，马桶脚盆都没有哇……”
“我们赢定了！”
不仅鸡头吃谷鸡尾出粪的说法，一直在暗暗流传使两寨生隙，而且鸡尾寨去年一连几胎都生女崽，还生了什么เ葡萄胎，也是两寨不和的原因。有人说，鸡尾寨路口的一口水井和一棵樟树，就是保佑全寨的阳根和阴穴，是寨子里人的保障。一年前有鸡头寨的某后生路过那ว里，上树摸鸟蛋，弄断一根枝桠，不就伤了鸡尾寨的命根？那后生还往井里丢â了一只烂草鞋，不就是闹出什么葡萄胎的根由á？……眼下，旧恨未消新า仇又起，贼坯子们还要炸掉鸡头峰，也太歹毒了吧？
“要祭谷神了?”
“晓得什么！”仲满哼了一声，“人死了，骨头就缩了。”
不过，这一切都不如她那眼光可恶。似乎是心不在焉地瞅一眼，有毫无理由的理由，有毫不关心的关心，像投来一条无形的毒蛇。堂堂仲满的儿子就是被这样的毒蛇缠住，乱了辈分，毁了伦常，闹出一些恶浊不堪的闲言，岂不是往他仲满耳朵里灌脓？
直到叭的一声，他感觉脑门顶遭到เ重重一击才猛醒过来。回头一看，是丙崽娘两ä只冒火的大圆眼，“你娘的x，借走老娘的板凳，还不还回来？”
仁宝觉得父亲侮辱了自己的同志，十分恼怒，狠狠地报复了一句：“辣椒秧子都干死了，晓得么？”
丙崽娘在他身上找了找，没现什么伤痕，“哭，哭死呵？走不稳，要出来野，摔痛了，怪哪个？”
鸡头寨的人不相信史官，更相信他们的德龙——尽管对德龙的淡眉毛看不上眼。眉淡如水，完全是孤贫之相。
好多窝来好多毛？
丙崽望着这个颇像妈妈的妈妈，望着那ว死鱼般眼睛里的光辉，觉得这些嗡嗡的声音一点也不新鲜，舔舔嘴唇，兴冲冲地顶ะ撞：“x吗吗。”
“我们抓螃蟹给他玩！”
她说出那个人们不常用的名字，坦然，大方，坚定，还有如释重负的轻松。
“死聋子，起什么鬼飙？”
他给嫂嫂倒了半茶碗水，但嫂嫂没有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