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吗吗，x吗吗……”小老头这才感到形势不妙，稳稳地逃跑。
奶奶和公公兮真难受。
他揣着一条敲掉了毒牙的青蛇，跨进门来，嬉皮笑脸，被大家取笑一番以后，不劳多劝就会盯住木梁，捏捏喉头，认真地开唱：
加上大岭深坑，山路崎岖，大树实在不易外运，于是长了也是白长，派不上多大用场，雄姿英地长起来，又在阳光雨露下默默老死山中。枝叶腐烂，年年厚积，若有人软软地踏上去，腐积层就冒出几注黑汁和一些水泡，冒出阴湿浓烈的酸臭，浸染着一代代山猪和野豹的嚎叫。这些叫声总是凄厉而悠长。
妈妈赶过来，横眉瞪眼地把他拉走，有时还拍着巴掌，拍着大腿，蓬头散地破口大骂。如果骂一句，在胯里抹一下，据说就更能ม增强语言的恶毒。“黑天良的，遭瘟病的，要砍脑壳的！渠是一个宝崽，你们欺侮一个ฐ宝崽，几多毒辣呀。老天爷你长眼呀，你视呀，要不是吾，这些家伙何事会从娘肚子里拱出来？他们吃谷米，还没长成个人样，就烂肝烂肺，欺侮吾娘崽呀……”
不知她听说过这些没有，反正她过一次疯病，被人灌了一嘴大粪，病好了，还胖了些，胖得像个禾场磙子，腰间一轮轮肉往下垂。只是像儿子一样，间或也翻一个白眼。
孩子们围抱着二香，拉扯着她的衣袖：香婶婶，你不要走。你走了，我们会想你的。香婶婶你为什么要走？香婶婶，你还会来看我们吗？……
二香去看过哑巴๒几次，偷偷送去新鞋新า衣，还送了糯米、干鱼和瓜菜。一旦ຆ这些事被丈夫现，免不了招来他的打骂。有一次德成还站在大门口，拍着大腿放出一通不干不净的话，引得几个ฐ长舌妇交头接耳。
哑巴用手电å筒寻找田à埂上的摩托车胎痕迹，一旦没现痕迹，就使劲缩缩鼻子，狗一样寻找汽油的味道，寻找哥哥的油味、烟垢味以及特有的汗气。还真靠了这只狗鼻子，他走过小桥，穿过竹林，绕过坟地，一举把德成找到เ了。这是邻๑村一个ฐ小寡妇的家，门口停着德成的摩托车，窗子里冒出笑闹。哑巴从门缝往里一瞄，果然看见了德成那肥大的脑袋，还看见桌边另外三四个男ç女，桌上的纸牌，酒杯与剩菜，烟盒与散钞……
“一顿饭都做不好，你只有去死，去死呵！一个猪婆也要给我长几斤肉吧？一只鸡婆也要给我生几个蛋吧？你能ม做什么เ？你以为我吴家的钱用不完，要请你白吃饭是吧？”
八
小把戏们这下动心了：“吹吧吹吧，要吹好听的。”
哑巴横了他一眼，还是气呼呼地走出地坪，他不知从哪里冒出臭脾ຆ气，把两只箢箕狠狠摔出去，一只落到水沟里，另一只落在秧田里。扁担也被他摔出去了，投枪一般射向茅草丛。这一天，他什么也不干，一反常态地回到家里蒙头大睡，连二香来问话也不答理。
队上实现工分制。一人劳动一天，大概ฐ可得十分工，年终时队上再按总工分核算分配。因为分值太低，扣除粮油之ใ后，队上现金所剩无几，于是欠钱户苦着一张脸，进钱户也高兴不到哪里去——他们知道要进钱就得靠欠钱户还钱。德成当然是进钱户，但决算张榜几个月了，还没真正进过一个钱，等于拿了一堆白水工ื分。他找到小队和大队的干部强烈抗议，要求干部对欠钱户出狠招，说不拆掉几间屋，不给点厉害，老糠里能ม出油么？
“碰鬼呵，今天就是死聋子来插了一杠子。”
队长又介绍：“他叫德琪，小时候害病成了个ฐ哑巴，娘老子又死得早ຉ。不过，你莫看他样子蠢，还蛮有灵气，晓得的天文地理多着哩。”说完，对着哑巴伸出小指头，问：“喂，哪个ฐ是奸臣？”
“你们……王八蛋。”
“你疯了?”瓦西里怒吼起来。
深夜，队长带着几个人找牛还没有回来。山上有松林的呼啸和竹林的喧哗，间或有野猪叫或野鸟叫，还有一些不可名状的声音。唉，他们找到牛没有？他们会碰上野猪或者毒蛇吗？他们肚子饿了吗？会摔跤吗？他们的老婆孩子还在门边等待吧？……麻雀有点六神无主，终于提着马灯出门。高一脚，低一脚，四野黑森森，只有点点萤火飘忽不定。他后悔自己้不该故意怠工，惹下这一场大祸。
老队长没注意他的暗笑，吧了口烟，走了。临出门补了一句：“快些搞饭吃吧。我摘了点辣椒和黄瓜，就在门口。你那个菜园子，也要趁天晴上点粪水了。莫懒呵。”